第33章 提议
过薛白。几人向外走去,冯神威刻意落后了几步,与薛白行在后面,小声道:“也不知道薛郎是如何能想出这样超绝的游戏,真是让人赞叹。”“冯将军过奖了,只是家家酒而已。”“可此前却从未有人想过能给圣人办一场家家酒啊。”冯神威感慨不已。“我只是觉得,圣人虽是九五至尊,但也有喜怒哀乐。”面对这样一句话,冯神威不敢回答。他们走出秘室,已能听到李隆基的朗笑声,正以指点江山的语气说着他成功破解各个秘室的策略。末了,李隆基看向薛白,夸赞了一会,问道:“说吧,想要朕如何赏你?”杨国忠眼中当即泛起羡慕的眼神,他虽然已身兼数十职,但对权力的贪婪一点也没有减少。他了解薛白,知其一定还是想要朝廷正式官职,到时他便要想办法在游艺使的差职上插上一脚。“臣只是办了份内之事,不敢要圣人赏赐。”薛白两步上前,先是推辞了一句。不论李隆基是否喜欢他,此时也不会吝啬于这一个赏赐。“你差事做得好,朕便要赏你,大胆说。”杨玉环微微含笑,鼓励地看了薛白一眼,让他大胆求官,她也会劝圣人答应。在这个瞬间,薛白最后思索了一遍。摆在眼前的路不少,他筛选出了三条。一是继续走官场正途,往六部诸司员外郎、中书舍人的位置上挤一挤,这是常规情况下升官掌权最快的路;二是到军中去历练,眼下河陇、剑南都有建功的机会,风险可能很大,但也有收益,至少能弥补他在兵权上的不足;三是搏一搏,把所有的筹码押上赌桌,现在就冒充皇孙,此举蕴藏着无数未知的风险,求的是向死而生,其实是九死一生。“臣……”薛白目光稍稍一抬,瞥向冯神威,只见对方正极为专注地看着自己。不管杨玉环所说那个内侍省的眼线是谁,薛白都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那么,第一条路看似平稳,实则容易陷入被动;第三条路虽是捷径,但却将生死交在李隆基的一念之间。“臣请圣人赐官。”薛白道,“臣愿随军往南诏,为圣人平定阁罗凤。”他终究是选了一条进可攻、退可守的路。既然现在深陷于猜忌与怀疑之中,那干脆再次跳出朝堂、积蓄实力。搁置李隆基的猜疑,他还很年轻,而李隆基已经老了,时间会对他越来越有利。哪怕在征南诏的期间,让人察觉到了他的异心,他也可迅速逃亡,伺机而动。闻言,杨国忠先是诧异,之后喜上眉梢,认为薛白真是太合他心意了,想出了一个供圣人欢游的好办法就离开朝堂,正好将游艺使的美差留给他。冯神威则是低下头,心中舒了一口气,暗道若薛白真随军去了也好,也免得圣人每每猜疑。李隆基也是出乎意料,看向薛白,见到的是干净明亮的眼睛,带着赤诚与热血,一心为国出力的模样。“少年意气,你可知征战凶险啊?”“臣不怕凶险,大唐的威严比臣的性命更重要。”李隆基摇头笑笑,是讥笑薛白年少,道:“你一个不知兵事的状元郎,去了有何益?朕的将士能征擅战,不缺你一个。有这心思,不如将游艺使的差事办好,多造些秘室。”难得堂堂天子开口劝说这么多,无非需要薛白继续当个狎臣。此时此刻,薛白忽能感受到李白待诏翰林的郁闷。他却没有李白的任侠之气,辞了官,北上去探虎穴,探得了证据却未必解得了祸乱。“臣举荐杨国忠、冯神威为游艺使。”薛白道:“此次营造秘室,他们全程参与,许多奇思妙想,皆是他们提出。”杨国忠大喜,连忙上前,行礼道:“臣不敢居功,臣本该做得更好。”冯神威则是受宠若惊,亦是谦逊应话。心中却暗想着薛白为何屡屡示好于自己,让人好生难做。李隆基依旧没有立即应允,转向杨玉环,莞尔道:“太真,他是你的义弟,你觉得此事可行否?”杨玉环不愿薛白去冒险,正要摇头,却想到了方才与薛白说过的那句,不管是何官职她为他争取。她心想,反悔了又如何?总好过将自家兄弟送去那般危险的地方。可话到嘴边,她还是道:“妾身只恨自己是女儿身,不能为三郎解忧。好在自家兄弟拳拳报国,圣人允了他又如何?”“好。”李隆基潇洒地一挥手,“明日着尚书省安排便是。”“谢陛下。”李隆基今日心情好,仿佛提什么要求都能被答应,也许薛白冒充皇孙,他也会顺势认下。~~六月初二。放在桌上的一颗荔枝已有些变味了。这是圣人赐下的,李林甫忘了吃,放在那,看着它慢慢衰老。他手里拿着张垍转赠给他的“记事珠”,把玩着,开口向面前的薛白问道:“去南诏,你如何想的?”“想着万一立下战功,圣人也能封我个‘南平郡王’。”“你若是忌惮胡儿,不必如此。”李林甫道:“大唐诸藩皆在朝廷掌握,胡儿翻不出天来。是我允许他阻止李亨继位,他才有这个胆量。我若不许,他自然不敢。”薛白早就感受到安禄山封王之后,李林甫的态度又有了变化,遂问道:“右相今日请我来,有何提议?”“化干戈为玉帛。”“安庆宗婚期在即,安禄山派人来长安了,给右相送了玉帛?”李林甫缓缓道:“大家可合力支持庆王,有安禄山为援,则大事可期。”两人依旧是在偃月堂谈话,薛白走到窗边,看向堂外的湖水,也确保谈话不为旁人知晓。“庆王若成为储君,你的抱负便成功了一半。”李林甫道,“不必多树敌,更不必多树强敌。”“很难想象劝我莫树敌的话是出自右相之口。”这种插科打诨的话,李林甫并不理会。薛白沉吟着,道:“右相就不怕安禄山成了董卓?”“本相自能弹压得了他。”“到时右相若‘忘记’了,又如何?”“放肆。”李林甫不悦,拍案叱了一声,冷着脸不语。堂中沉默的片刻,薛白迅速思忖了一会。因为他离间了李林甫与安禄山,还是逼迫安禄山做出了一些改变,至少愿意表态支持庆王了。这个改变看似微小,却有可能引起更大的改变。当世哪怕有人看出了安禄山的异心,也都有一个观念,即圣人只要还活着,安禄山就不敢反,或者说闹不出多大动静,这源于世人对李隆基的崇敬、畏惧,包括李林甫也是如此想法。甚至于安禄山本人亦然,若非不得已,安禄山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