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害怕
大家的意思她明白,可是…… “先说好这酒不能喝,不是我小气啊,实在是送来的酒太珍贵了,我一会还得托人还回去……” “叶同志,你不是想藏私吧?” “就是,就是!” 几个男知青开始拱火,他们倒也不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就是纯粹想逗逗她。 这就跟别扭小男生想吸引女孩儿注意力,故意恶作剧的道理一样。 大家这会不稀罕那口酒,就是想逗逗漂亮姑娘,看她生气是啥样子。 叶穗能让他们如愿? 那肯定不能啊。 “我藏私?那你们可错了,看……”她从身后的袋子里掏出那个酒盒。 对着火光露出上面金闪闪的茅台字样。 “来来来,跟我说你们谁敢喝?” 好家伙! 女人们还好,对这种酒没什么太大感觉。 可男人们呢?跟月圆时候的狼一样,眼睛瞪得溜圆,视线随着她手移动又移动。 “我还得当你们面儿,让你们亲眼看着我还给人家!” 刚开始还有人笑她太较真儿,就一瓶酒嘛,收下又如何,气氛到这了,大家喝酒唱歌,岂不痛快? 可在茅台包装一出现后,众人纷纷噤声。 怪不得她要还回去。 这可是茅台啊! 不过不能喝是一回事,近距离观察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解不了嘴馋,那就解一下眼馋呗。 “那个,叶同志,这东西确实是不能收,但是你能不能打开盒子,让我们看看茅台长啥样,闻闻是啥味道啊?” “是啊,是啊!” “能看一下再摸一回,也不枉费我们之间的缘分。” 男人,别管啥年纪,都逃不开烟酒的诱惑。 起哄声一声高过一声,叶穗没办法拒绝,他们说的也对,不让喝,不至于连看都不行吧? 再推脱下去,就显得人矫情了。 “行吧,只能看一眼,看完后我就还回去。” “好好,你快打开吧!” 被好些视线盯着,叶穗捧着酒盒时,都觉得手里东西重了好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搞得还怪有仪式感。 盒子封的严实,她费半天劲,才找到开盖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扣开了丁点细微小缝隙,耳边好像传来兹兹声,暖色的火光下,好像还有一小缕白烟。 等她想再继续听时,那声音又没了。 那白烟好像也消失了。 一切就像她的错觉。 正当她要继续打开盒子时,远处传来一声暴呵,像是天上的惊雷,一下劈在她的耳畔。 “叶穗,停手!” 叶穗吓了一跳,看着急速奔来脸色难看到极点的男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好像没做啥坏事吧,他好端端的发啥脾气呢。 江潮估计也是意识到自己口气不太好,站在她跟前,平复着呼吸。 示意周围人都散开,对上她小鹿一般无辜澄澈的眸子,低声道,“你先别动。” 他急促的,还没平息下来的呼吸声,就贴在自己跟前。 说是贴一点不为过。 因为他站的太近,近到叶穗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热度了。 俩人身高有差距,他再低下头,就能亲到自己头顶,这已经超过正常男女该有的距离了。 “哇!” 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知青们,见此情况,不停地开始打趣俩人。 叶穗也有点不自在,想跟人拉开距离,但对方好像看破她意图,稍有点动作,胳膊已经被人拉住。 “别动!” 他到底有多怕自己跑了,那大爪子抓着胳膊,就跟被钳子夹住了一样,疼的要命。 “松,松手,疼死了!” 这人咋对自己的力气一无所知呢。 她的话,江潮充耳未闻,低头打量着她手里的酒盒,期间怕她手不稳当,还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了她的手。 粗糙炙热的触觉传来,叶穗更加不解。 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以前口口声声说,要拉开距离,说什么怕被人误会。 这会又当人面,跟她贴贴,又握住她手,偏他力道那么大,自己根本挣脱不开他手掌的包围。 “叶穗。” 看见那隐蔽位置,露出的两根小电线时,江潮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温柔的神色。 “嗯?” 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视线落到相握手掌上,捧得那个白酒包装。 她错愕地抬头,眸子里满是询问。 现在也瞒不住,江潮如实回复她,“你手里的盒子,是个土炸弹……” “啥?” 跟第一次见到爆炸现场的村民一样,知青还有这些干事们,吓得瞬间四散逃窜。 “怎么会有这玩意呢?” 石彬惊声叫道,“叶穗你咋这么倒霉!” 先有丢羊事件,后有土炸弹袭击,就是个简单的活动,她咋就这么多灾多难。 偏偏江潮是公安,都清楚他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在这件事上,他不可能开玩笑。 就在陷入寂静恐慌时,村长跟几个干部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 刚到,还没站稳呢,就听到江潮的这么一句话。 好家伙,还没从刚才杜家被灭门的打击中清醒,眼下就又来了这么个难题。 炸弹! 又一个炸弹! “快散开,都快点散开!” 他扯着嗓子大喊,悲剧一次就够了,这些小年轻们,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叶穗在听见炸弹的时候,其实腿已经软了,刚刚杜家的惨状她没看见。 可她以前是亲身经历过空难的,在恐慌中,那天的记忆再次浮现脑海。 耳边的轰鸣,巨大的气浪,身体部位的剧痛,以及周围人绝望又悲怆的面孔。 先前刻意被她遗忘的记忆,此时情景再现下,又重新跃入到脑海里。 当初的恐惧跟疼痛,此时不停地撕咬着她。 眼眶里不自知地聚起大团眼泪,没人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她有多么绝望。 都已经冒起白烟了,这土炸弹马上就要爆炸了吧? 好不容易才有了另外的人生,有了她满意的家庭,难道又要失去吗? 那么好的爹妈,这么好的朋友,让她去死,真的好不甘心啊。 身子微小的颤抖自然瞒不过对面的人。 叶穗抬头,编成的歪辫子就扫到他胳膊上。 纤长卷翘的睫毛上带着泪,低头的时候,眼泪就落到了他手指上,弱弱小小的说着,“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