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业了
吃完工作餐，何冉在返回途中收到了公司的辞退电话，让她下午一点到人力资源中心办理离职手续。 电话揣进口袋，她用脚尖踢了踢路边的杂草。抬头看天，南城地处岭南，冬日不算冷，但此时春寒尚未结束，还是会有冷风吹来。刚才半遮面的太阳，这会儿也被风吹进云层，天色阴暗下来，估计又要下雨了。 公司一直盛传裁员计划，何冉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毕竟上次出差返回酒店的车上打了借醉酒揩油的经理一巴掌，她就知道这事不能善终。 如今悬在心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地，何冉深吸一口气，在心底消化信息。 离职流程还算顺利，签字拿赔偿，返回工位收拾东西，然后顶着同事疑惑目光，抱着整理箱从八楼下电梯，前后不过一小时。 何冉用手机叫了车，APP显示司机离这边还有几公里，她就坐在一楼大厅玩手机。 门口一阵喧哗，几位公司高层簇拥着一位男士进来，何冉抬头，从人群中远远看到对方，个子很高，肩宽腰窄，西装革履，天生的衣服架子，眉眼透着冷感，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人。 看别人再联想到自己的处境，何冉灰溜溜的侧头，等众人进了电梯，赶紧抱着箱子出大门。 酝酿了半天的雨终于落地，一时之间，雨势变大，道路难免拥堵，何冉到家已是一小时后。 躺在床上回想这糟心的一天，室友温小暖过来敲门。何冉与她是A大校友，同级不同专业，又都不是本地人，租房时才认识。 温小暖长相甜美会化妆，从大学就兼职在做自媒体，积累了不少粉丝，毕业后全职做了主播，收入还算稳定，不过作息不规律，属于夜猫子一族。 “今天回来这么早？”温小暖穿着毛茸茸的兔子睡衣，赤脚趿着一双拖鞋，拿着酸奶推门进来。 “有点事回来的早，没打扰到你吧。”何冉爬起来，靠在床边跟她说话。 “我早醒了，不过约了人，一会儿出去。正好房东发消息让交下个季度的房租，就过来跟你说一声。” 何冉点点头，温小暖看她神情疲惫，也没多待，说完话掩上门出去了。 何冉靠在床边打了会游戏。一局还没结束，母亲李娇的电话进来。 她坐正身子，闭眼默数三秒，按下接听。 “贝贝......” 李娇叫她的小名，语调拖得比以往要长，按照经验，李女士心情不错。 “妈，能不能不要再叫我贝贝，我都工作了。”听到这个名字，何冉只觉得脑门一紧。 “怎么了？贝贝多好听......” “是好听，好听到你给家里的狗也叫贝贝。” “谁让你大学毕业了还要留在南城，你回来我就给它改名。” “那您还是继续叫吧，我要再答应就是小狗。”何冉揪了一把睡衣上的猫头，小声嘟囔。 “少贫嘴，跟你说正事。你表姨前两天来家里，给你介绍了一个男孩子，咱们北城人，家里条件好，爸妈都是公务员，孩子也是一表人才，关键还是个海归......” 前年毕业就开始相亲，到现在不下十个了吧。何冉从最初的强烈抵抗，到如今的平和接受，她还挺佩服自己。 她把电话听筒远离耳朵，目光落在墙上的时钟上，下午四点......平时这个点最忙了，琐事多，流程繁，时间都不够用，加班已是常态。如今突然闲下来，怎么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慢。 “贝贝......你听着没......” “听着呢。”何冉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这个绝对靠谱，你表姨说她见过男孩子了，长得很帅，个头有一米八呢。” “有什么稀奇，一米八的帅哥到处都是，我今天还见到一个。”何冉看着窗外随口应付。 “看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男朋友！这孩子最近也在南城，明天周末，你老老实实和他见个面。听见没？” 李娇脾气火爆，何冉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她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妈，能不能不要这么着急啊！”何冉从床上起来。“刚介绍就见面，别人还以为我多闲呢！” “有什么问题！你要长相有长相，学校工作都不差，人家看了你的照片满意的很！”李娇向来对女儿的长相自信。 “妈，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给别人发照片，而且还是美颜后的艺术照！” 何冉毕业时和同学在景区拍了一组旗袍照，小作坊PS过渡，头小尖下巴，细腰大浓妆，妥妥葫芦娃里面蛇精的造型。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正常人怎么可能长成那样！ 李女士声音提高八度，“谁让你不给我照片的，我给你照你就做鬼脸......” 谈话进行到这里，何冉开始沉默，再跟李女士讨论下去，她会买票连夜过来押着她去，这种事她又不是没做过。 第二天早上六点，李娇打电话叮嘱她记得去见面，何冉实在不想去，可她更怕李女士的连环夺命call。算了，和母亲多年的抗战经验告诉她，忍一时风平浪静。 两人约的室外咖啡厅，何冉到那儿时，对方还没到。她先点了一杯咖啡，又等了大概十分钟，对方才来。 “你是何冉小姐吗？我是宋文武。”一位男士站在她桌前。 何冉连忙起身，对方个头挺高，五官不丑，但也不帅，头上抹了发蜡在光线下有些反光，穿了一身黑色西装。这造型，何冉觉得很像带她看房的房产中介。 一阵寒暄后两人落座，对方盯着何冉看了几眼，面露疑惑。何冉抢先解释：”我妈给你看的那是艺术照，美颜过度了......” “难怪，我说看着不怎么像。那你平时化妆吗？”对方有意无意瞥一眼何冉身上的运动装。 美众对员工着装有要求，平时何冉基本都是办公室着装，今天休息，她换了宽松的休闲装，宋文武这一问，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察觉到对方西装革履，脚上的皮鞋噌亮，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这才明白过来。 缕了一下刘海，她尴尬的微笑，在心里安慰自己，“我今天不仅化了妆，还洗了头呢。” 咖啡端上来，对方喝了几口，润完嗓子，这才展开话题。 “陈姨说你在美众科技上班，听说那是恒华旗下的子公司，待遇应该很好吧。” “呃......” 何冉刚喝下一口咖啡，没等咽下去，就听到这句，差点喷出来。 “美众是不错，不过我前段时间刚离职了。”这事瞒不住，何冉实话识说。 对方一脸惊讶，一连三问:“离职？为什么离职？待遇不好吗？” “个人原因，上周刚离职，还没跟家里讲。”何冉挪了挪身子，压低声音解释。 宋文武是年轻人，对离职一事倒没太纠结，开始进入实质性话题。 “说实话，虽然你今天没打扮，但我觉得咱们还挺般配，索性开门见山。结婚前你上班完全没问题，婚后生了孩子你就在家当全职太太吧，这样既方便照顾孩子，也方便照顾我。等孩子大了，可以让我妈找关系把你弄进事业单位……” 照顾孩子，还有你？这到底是全职太太还是全职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