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好像……没有什么事，是我能够帮上忙的。”
几人最后顺利入住旅馆，而当桔梗起身前往楼上卫生间洗漱时，刚还端坐在客厅内假装仍在看电视节目的缘一忽然开口。
缘一最开始结识桔梗时，她就一直独自承担着令人惊讶的压力，他不止一次尝试替她分摊，却总是无能为力，事与愿违的巨大落差感一直包裹着他的内心。
“嘛，本丸的审神者一直都是两位。”髭切明白缘一的内心感受，毕竟他时刻伴随且一直注视着桔梗，情绪与认知都不可避免受她影响。
而随着年龄增长，对世界的认知逐渐形成，再看身边日夜相伴的同伴与自己就只剩下现实距离相近，意识与心却隔着无法跨越的天堑，自然不可避免出现情绪落差。
髭切笑意温和的与缘一对视，“但桔梗大人似乎是想让大家都感到轻松一些，而独自承担了许多。”
“其实不仅是缘一大人感到迷茫，有时连我也会感到无助。哈哈……闲下来的时候甚至还会想，冒出这番困扰情绪的我会不会太不知好歹？”
“毕竟如此能力优秀的审神者，在时之政府里也不多见。我们都习惯了迁就、照顾审神者，一旦审神者不需要自己的照顾，还反过来照顾我们，还挺让人不知所措的。”
话到这里，髭切抬手轻轻拍了下身旁孩童单薄的肩膀，“所以我学会了坦然接受。不论最终自己能否为她分摊压力，都不要辜负桔梗大人的心意。”
缘一安静注视着电视节目，里面演绎了什么，他并没有注意。
“桔梗大人身上的责任太大，因而总是忽略自己。”看着失落的缘一，髭切轻声继续着话题，“我们现在只能从她忽略的事情上用心，尽力为她争取休息、放松的时间。”
缘一闻言忽然抬起头，落寞的双眼里重新涌入光芒，“我知道了。”
髭切对上缘一的视线，目光温柔。
其实这件事不需要他提醒，缘一早已经在做了，只是他并没有意识，甚至还总觉得还不够。
入夜，几人洗漱完、各自带着心事歇息在自己的房间里。
次日一大早，髭切就带回来了消息——
公寓最后一套空房昨晚已经被预定。好消息是对方也不一定就要住在那里，只要价格合适，可以把房子让给他们。
于是几人现在就侯在公寓大厅旁侧的办公室，等待对方前来洽谈、签订转让协议。
然而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几人依旧端坐在办公室，负责接待他们的管理员忽然就感觉到了压力，他讪笑着解释：“伏黑先生很好说话的。刚才电话里我们已经沟通好了，他也明确表示只要价钱合适，他可以让出房子。”
髭切只是温和地笑看管理员，并不说话。
然而他沉默却不代表管理员的话题就此打住，眼见伏黑甚尔错过了约定时间，他只能尽力解释：“伏黑先生可能是临时有事耽搁了……”
“不好意思，刚才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吃饭。”伏黑甚尔还未走进办公室，其声音就从室外传入室内。
当双方正式见面，样貌魁梧、表情看起来有点渗人伏黑甚尔视线扫过桔梗和缘一，而后才看向髭切，“你这么年轻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
伏黑甚尔走进办公室的瞬间，原面积还不算太小的房间顿时显出逼仄。
髭切敏锐感觉到了极强的压迫感——即便对方有意整理，他还是嗅到了……那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桔梗也察觉到了伏黑甚尔的异常，但她现在必须保持伪装，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现世同龄的孩子一样，因而在伏黑甚尔进来之前，她就拉着缘一坐在角落里假装沉迷手机游戏，现在更是如此。
“该道歉的应该是我们，是我们打扰到伏黑先生的进餐，抱歉。”即便见到伏黑甚尔的瞬间，脑海里闪现过诸多念头，髭切现今也只能继续保持镇定与之交流。
见对方只字不接自己的话题，伏黑甚尔深深看了一眼髭切，哼笑了声，就坐在他对面的空位，“如果你能接受我开出的条件，把房子转给你们也不是不行。”
“当然。”髭切清楚这栋公寓的当前租金价位，权衡过自身财政状况才会向管理员试探对方是否愿意转让。
“三百万。”
当听到伏黑甚尔报出的价格时，大楼管理员都被吓了一跳——说实话，这个转让价格并不高，但还是让人感到离谱。毕竟伏黑甚尔并不是业主啊！
“我的工时很贵，过来这一趟所花费的时间……报给你这个价格还是打了折的。”伏黑甚尔神色认真地观察着髭切的反应，“你还要考虑？”
髭切：“……”
“唔……难道这个很难？”回想到来这一趟之前，妻子对自己的交代，伏黑甚尔皱起眉头，语气稍缓：“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能接受什么价位？”
“不难。”髭切沉默并不是因为无法接受这个价格，“可以接受。”
“？”大楼管理员这下更疑惑了。
他从未见过出价方愿意让价，付钱方还不要的。
不过又不是他出钱，一个敢要价一个敢支付，关他什么事？拟好合同让双方签了拿走自己的绩效就是了。
管理员沉默地将早就拟好的合同模板打印出来，一式三份，出价方和付钱方各持一份，还有一份留在物业档案室。
事情到了这里就全部处理完毕，管理员松下一口气，这才对髭切几人道：“公寓的门锁都是电子密码，一会我领你上楼修改密码。”
髭切微笑着颔首：“好的，麻烦你了。”
他起身要带桔梗和缘一离开，却见伏黑甚尔主动靠近桔梗和缘一，俯身对着两个孩子不知道低声细语说着什么，只见桔梗露出错愕的表情，随后伏黑甚尔则大笑着起身走向髭切——
“原来亲近小孩，是这个样的……”
“？”
直至目送伏黑甚尔离去，髭切还是没能理解他为什么忽然要对自己说这句话。
“你们租下的房子，原本是伏黑先生准备给新婚妻子的惊喜。”当伏黑甚尔走远，大楼管理员才缓缓开口道出其中缘故：“伏黑先生提起自己的妻子……给人感觉就是非常尊重自己妻子的男人。”
“我觉得……伏黑先生愿意把房子转给你们，应该是和其妻子沟通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