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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能不能进病房去探望一下林铭川。 林初柠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带着闻清钰和林知谨去了重症监护室那边找护士。 因为林铭川刚做完手术,为了避免空气中病菌感染的可能性,以及为病人安全着想,护士还是拒绝了她们现在就想进去探望的请求,告诉他们明天才可以进去。 闻清钰早已被林铭川出车祸这件事打击得整个人精神不振,加上年纪在那,早就有点坚持不住了,这会儿以为林铭川终于脱离危险,紧绷的神经一放松,更加支撑不住。 见状,林初柠便让林知谨把闻清钰带回家早点休息,医院这边有她守着就够了。 林知谨本来想让她也一块回去休息,说他送他们回去后再来这边守着,但耐不过林初柠的坚持,最后还是按她说的去做了。 闻清钰他们离开后,林初柠一个人来到重症监护室外面的走廊上,她站在林铭川的病房门口,透过半大不小的门窗玻璃看到里面病床上插着呼吸机,昏迷不醒的林铭川,一瞬间悲从中来,忍不住又想哭了。 六年不见,从前帅气硬朗的林铭川似乎苍老了许多,头发花白不少,她记得,林铭川过去总喜欢笑眯眯看她,叫她我家小公主,我的柠柠宝贝,那个一直把她当作长不大的小女孩来宠的男人,此刻却似了无生息地躺在那白色病床上,她甚至都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听他叫自己一次柠柠。 * 林知谨和闻清钰前脚刚开车离开医院,宴随后脚正好买完东西回来了。 一直在暗处守着林初柠的钟余跟他汇报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林铭川的情况,宴随脚步微顿,眉头深蹙,思忖几秒,只略一点头:“知道了。” 遂又抬脚往医院里走去。 来到重症监护室那一层楼,远远地,宴随就看到林初柠头抵着冰凉的病房门,捂着脸一动不动,肩膀微颤,很显然就是在哭。 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拐角处,俊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冷冽又淡漠,只有那拎着保温盒的手,在不知觉中越握越紧,清瘦的手背甚至都爆出了青筋。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林初柠,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到林初柠哭够了,慢慢用手抹掉眼泪,而后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宴随才终于有了动作,他微侧身,将手里的保温盒递给钟余,再开口,声线却是沙哑又低沉:“你叫个护士,让她把东西送过去。” 顿了顿,又补了句:“随便找个像样的借口,别让她起疑心。” 钟余心想你这又是何必呢,但面上情绪不显,伸手接过来应了句是,就去按照他的吩咐办事了。 林初柠平复了心情,在椅子上没坐多久,忽然就看到一个护士朝这边走了过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她以为是出了什么和林铭川病情有关的事,立马神色紧张地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护士一脸关切地问她:“林小姐,你今天晚上在医院呆了这么久,晚饭应该也没吃吧。” “啊?”林初柠愣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护士也没想要她回答,毕竟自己是替人办事,见状就赶紧把保温壶给塞到林初柠的手上,笑着说:“这是我们值班室的医生和护士刚刚一起点的夜宵,正好多点了一些吃不完,你看你在这守了这么久,多少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别到头来先把自己给累倒下了。” 林初柠本想拒绝,一来是她向来不习惯接受别人这种热情得过分的好意,二来,现在这种情况,她是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但听到护士最后那句话,她又迟疑了一下。 然而就是这么一会儿,护士就已经找借口说自己还有事要忙,脚步匆匆地就走了。 “?” 林初柠手里拿着保温壶,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最后没办法,她只好抱着保温壶,又在长椅上坐了下来,正要把东西放在地上,想到护士说的,还是决定多少吃一点,因为今天一天下来,她确实没吃太多东西。 林初柠动作小心地拧开保温壶的盖子,本以为是普通的夜宵,结果一打开,看到里面最上层那几块做工精致,模样完整的鲜花糕,而下层明显就是周记的海鲜粥,两种食物,甚至口味都是她以前最喜欢的。 熟悉又久违的香味扑面而来,许久不曾出现的馋虫被勾了出来,林初柠用纸巾包着拿出一块鲜花糕,小口小口地吃着,心里却在感慨,这南大二院的医生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大晚上的居然还特地点了城东周记的夜宵。 见她打开保温壶,终于开始吃东西了,宴随紧蹙的眉心舒展开,很快,他收回视线,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淡漠的模样,转身下楼:“走吧。” 两块鲜花糕吃完,林初柠正要吃最后一块时,却忽然似感应到什么,抬头往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看了一眼。 那里只有一扇半开着的窗户,夜晚的夏日凉风吹进来,吹得那窗户发出了细不可察的声响。 除此之外,那儿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