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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 宴随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在这寂静的环境下,却显得格外突兀。 林初柠毫无预兆,被吓得手一抖,下意识松开衣服转身往旁边退,却被脚上那双宽大的男士拖鞋绊了一下,整个人被绊得往旁边倒去。 宴随眼疾手快地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扶在她腰间,微一用力,就把人给捞进了怀里,却因太过用力,不小心把她的领口扯了下来,露出一边圆润白皙的肩膀。 林初柠被吓得惊甫未定,双手下意识紧抓住宴随的胳膊,胸膛剧烈起伏,对此毫无察觉。 两人身体相贴,靠得极近,又因为夏天穿得极薄,不仅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温度,甚至她喘气时胸膛起伏的弧度和触感,宴随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他微垂眼眸,遮掩住眼底的暗色,视线扫过她的肩膀,最后落定在她苍白的脸庞上,低声问:“没事吧?” 林初柠这才缓过神来,摇摇头,正要说什么,忽然反应过来两人此时的姿势太过亲近暧昧,立马伸手把他推开,人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头顶灯光很亮,林初柠站稳的同时,也彻底看清了宴随此时的模样,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大约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眉头轻蹙,带出一股显而易见的疲倦,耳边的几缕头发微微翘起,竟然将他身上冷冽的气质柔和了几分,显出一种成人的可爱。 林初柠看到他这副模样,就有点忍不住想笑,但一想到他刚刚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一开口差点没把她给吓晕过去,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人怎么走路不出声啊,突然开口说话是想吓死我吗?” 宴随注意到她退半步的小动作,眸光沉了沉,声线也冷了几分:“是你自己太入迷了。” “……” 这冷漠又无情的语气,敢情他的意思是这事都怪她咯? 林初柠正欲再跟他争论,却又听到他冷冷的声音:“把衣服穿好。” “啊?”林初柠听的莫名,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看了自己,这才发现身上T恤的领口已经全歪到左边,大半个左肩都裸露在空气中。 意识到他早就已经看到了,林初柠脸一红,连忙一把将衣领拉回来,顿了几秒,又悄悄地拿余光去瞥他,假咳了两声,佯装随意淡定地问道:“我身上的这件衣服,是谁……” 她还没说完,宴随就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直接打消了她的顾虑:“家里阿姨帮你换的。” 闻言,林初柠立马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跟着落回原地,她看了看宴随,想起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误以为他看光了自己,还在心里骂了他无数遍大渣男,不由得有些心虚,眼神飘啊飘,就是不敢看他。 宴随不知道林初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自然也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视线越过她往后瞥了一眼,把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你来这干什么?” “……找衣服。”林初柠说着,脸上表情微微有些窘迫。 她想起,曾经年少在一起时,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高傲骄矜的小孔雀,即使每天都是校服,也永远保持着精致自信的模样。 可自重逢之后,好像每一次的见面,都是在她最狼狈困窘的时候。 或许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吧。 林初柠在心里微微叹气,收起那些毫无意义的感慨,表情恢复正常:“昨天晚上谢谢你的照顾,不过我现在得回去了。” 宴随脸上没什么表情,“你那件衣服坏了。” “…啊?”林初柠愣住,刚才她只碰到了一个边角,也没看仔细,“真的吗?” “嗯。” “……”林初柠小脸一垮,其实有些将信将疑,但她又的确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坎把那裙子穿在身上,纠结几秒,又看向宴随,试探问:“那你这有没有女士的衣服,可以借我穿一下吗?” “没有。” “…” 宴随否认得很快,快到林初柠觉得他就是在糊弄自己,不是没有,只是不想借给她罢了。 成年人谈恋爱,就算没有同居,但家里不可能没有为女朋友准备可以穿的衣物。 林初柠转念一想,也是,谁愿意把女朋友的衣服借给别人穿呢?尤其这个别人,还是个渣前任。 想到这,她忽然有些莫名的心烦意乱,甚至不想再过多纠结背后的意思,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那麻烦你,借我一件男士外套。” 她这迫不及待想要马上离开的语气,让宴随再次沉了脸,他没搭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自嘲,冷冷问:“现在这个点,你打算怎么回去?” 打车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宴随冷硬的声音就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这里是半山别墅区,出租车禁止出入。” “?” “如果你愿意走下山,那就走吧。” “……” 不,她不愿意。 林初柠面无表情地看着宴随,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但只是徒劳,她尝试想象了一下自己一个人穿着这宽大T恤走在这乌漆麻黑的环山路上的场景,觉得可能还没下山,自己就被累死在半路上了。 这么想着,她在心里连连摇头,抬头间,不经意和宴随疏淡的目光撞上,他神情淡淡,像是在问她,还走吗? 林初柠一愣,摆着冷艳表情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裂痕,想说我不走了,但又觉得十分难为情,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但这么僵着,也不是回事,算了,命最重要。 正当林初柠打算抛下所谓的面子,妥协认输时,宴随却突然移开了视线,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眉头轻皱,像是有些累了:“这个点外面不安全,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你先回房休息会儿,到时候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主动递来台阶,是林初柠没有意料到的,但她也没多想,心下感激,顺势接受了,“好,麻烦你了。” 宴随对她客气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嗯了声,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