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神
“嗯。”太子应道。
太子自幼就听哥哥的话。
“好端端的搁那司狱守夜,守着守着就进去把人给......亏得是没给人看见,也得是哥哥我在,才替你扛下这口锅。要给父神知道了是他这绝顶乖的小儿子所为,定要气煞不可。”
他垂眸:“那些日子在大寺中日日苦思,思至终了也不得见她一面。那夜守在无间司狱,本也入了夜心神浮躁,与她仅仅一墙之隔,我身,哪里还隐忍得下.......”
“啧啧,这小妖,害我小玉玉不浅呐。”添殊抱手刮了刮下巴,眯眼打量着他:“那这小妖,你是放她归山了?”
“我将她暂置在了天山储宫。”他道。
“啧,你小子。”添殊难免有些吃惊,一时之间面上五颜六色,不可置疑转瞬又作欣慰地望着他:“藏在私府里慢慢玩儿,有一套啊。果真是我贪狼的好弟弟,这才出色嘛。”
添殊一把揽住他的肩,给他下些心经:“哥哥告诉你啊,女人呢,就是要会拿捏,倘若你真真瞧在了心里,定不可蛮干,那会叫她们忌惮于你,就得生些法子叫她心悦臣......”
“罢了,二哥,不说这些。”太子敛了敛面目,端着副肃然:“近来不论是在无间司狱,还是居于储宫中,我皆能听得黑水上方有动静,二哥要仔细些才是。”
说起这个,添殊不似方才那悠然自在,敛正了眉目:“我自是知道的。有卒来报,那巨兽已然破土而出,攀爬着要出了天坑。”
“二哥可有良策。”
“自是不能再使那蠢笨之法,纵然压得了它一时,却也压不了它一世。这些日子我也仔细斟酌了,世间千万物,我不信就没有一样东西治得了它。”他眯起了眼儿,掐指排算着:“五行相克,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是以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又复克水,其中土,虽能埋金,治其静若处子,却有土生金,也源源不断的生了它,故而越是埋它,它形愈大。其曰火克金,那巨兽既是阳金为庚,我便想——取丙火一试。”
丙火。
太子明了,看来除那巨兽,想要永绝后患,理应请那尊来助。
......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要困住她阿曜,自是不能的,她可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主。
她摸索了好一阵,在宫闱以北的庑房旁找到了结界最薄弱之处。化成真身,戴好自己方才捣弄出来的装配,用尽浑身气力一头撞向那结界,赫然将结界钻出个小窟窿来。
“嘿嘿,想不到吧。”
至于她所用的装配,说来便有趣了。
这十面为冰川所围,定有溶洞,她不过就是上那些个洞中折了一支沿石而下的冰锥,打磨成了一只顶冠,上尖下钝,如斯戴在头上,还愁撞不开他这以寒川冰魄所成的结界?
这叫以毒攻毒。
这还是她曾游玩昆仑山落入洞窟中发觉的道理,万物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能毒其者定能解其毒,也是解铃人还需系铃人其中义所在。
她在洞窟中唤了一天一夜不见个人影,也找不着出洞口,可肚子实在饥饿,她想要吃好吃的昆仑罗苏,再不出去就要给饿死了。可她先前往哪里落进来的都不晓得,在这数个密洞择一寻走,又只会遇上鬼打墙,哪里在捱得住折腾,故而抱着试试看的心取了一块昆仑磐石,削尖了只往上敲钻,终算见得天日。
料不到罢,这禽兽太子想以此困住她,却不想她仰知天文,俯察地理,是一肚子的践行阅历,哪由得他几重冰魄障目。
“太子殿下,告辞您嘞。”
她将顶冠扔在一旁,捋了捋脑袋上的毛,出溜的一下就逃窜了。
什么正缘,什么小和尚,什么叫她不舒坦,她自然就撒手不要了,不伺候。
阿曜往西海来了。
落在礁岩上,松了松筋骨,一头就扎进了水底。那日和元元给天兵打散了,也不知他眼下可好。
西海龙宫难寻,是在海渊深深幽暗处,阿曜来过这么几回,不过都是元元带的路,她尚未记路,估摸着走了一段儿,见是错,便止了步子,莫要蒙着头胡乱去撞,罔废精神。
不如待在这藤壶礁旁,寻视四方可有来往的人,捎她一程。
果见仨长须之人,远远而来。那三人的须子到脚,穿了青灰色的甲壳,一人在前头打着鼓,俩人在后头抬轿。
本要上去问路,见那仨胡子人轿上抬了个华盖裙襦包身的妇人,便作罢了。那裙襦两扇在背,料是个海夫人,这是青虾小差伺候着主子,自己也不好上去冲撞人家銮舆。
那妇人在裙襦中打着呵欠小憩,料是方才外出游玩了回来,是要回龙宫去。阿曜自是跟上他们,神出鬼没的跟在銮舆后头,等到了龙宫,也可围着小差顺势混进去。
西海龙宫称作水晶宫,在这漆黑深渊中,将近时便远远见得白光,白的扎眼。那宫门是万千水晶琉璃所筑,明晃晃的瞧得见宫道上那些个游鱼虾蟹来往,一双抬步辇的,一双送红箱的,几个女娥搀着鲛人公主迤逦的......阿曜立时跟上小差,混了进来。
到了这里头,自是找得见了。
元元一日中唯有三个时辰回自己浅海处住着,其余的都随龟丞相在龙宫伺候。
眼下在殿上,西海龙王正在招呼贵客。
此来客是蛇首人身,身披蛇头金甲,头宝盖饰缃色璎珞。他便是人俗称的地龙,即大蟒神——摩呼罗迦。
龟丞相年迈,手脚不便,这上殿伺候的活计便由元元来替。元元给来客上茶,沏了茶将托盘递给宫娥捎下去,才发觉这宫娥竟是阿曜。
“阿曜——”
元元忙低下声来,再见得阿曜安然无恙,眼中欣喜。
阿曜遂佯装做添茶的小厮,随着元元来至客堂双侧,俯首站着。
“阿曜。”元元小声说:“你怎的来了?”
“我这不是逃出生天,来瞧瞧你可安好。那日走散了,我担心你不熟那北海的路,找不着回来......”
“岂会呢,我就是上了陆上就不成气候了,在水里可能了。”
元元上去给座上攀谈的二人添了茶,又退回来,小声问阿曜:“天兵为何抓你?”
“一会儿告诉你。”阿曜见那座上客蛇首人身,不禁有些好奇:“那人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