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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薄司译慢悠悠地拖动椅子,朝江逾白说了句:“忙去了。” 看他离开,江月年掌心托腮地叹道:“哥哥,你再劝劝司译,让他跟我们一起去连城吧,留在溪屿上高中太可惜了。” 江逾白语气平静道:“别人的生活不要随便指导,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倒是你,既然明白在这个时候荒废学业很可惜,就更应该好好学习。” 被他语重心长的话一说,江月年双手捂住耳朵,秦湄忍不住笑了声,再对上江逾白的目光,紧张地敛下眉眼,低头翻他的笔记。 下午秦湄回集训营上课,刚把包包里的资料拿出来放好,忽然想到中午时江月年说的话,于是下课后就去复印室里把江逾白的笔记都复印了一份。 傍晚天气异常闷热,秦湄在水房里冲了凉,一身的水汽散不开,套了件草莓红的连衣裙来穿,收拾完后就赶去小卖部。 刚到店就瞧见几个小客人又围着冰柜在看,秦湄朝坐在电视机前的薄爷爷打了声招呼,爷爷第一句话就是:“司译在楼上呢。” 说罢,他又悄悄地说了句:“放心吧,司译说让我别跟人讲你在这帮忙。” 秦湄心头微微一怔,她求了半天,看来对他还是管用? 这会几个小学生又买了碎碎冰,挑的是红色的草莓味,说跟她的裙子很像。 秦湄心里高兴,看来虽然是在小卖部里上班,但她推销的能力还是出众的。 这会各家都准备吃饭,几个小孩却在小卖部的后门玩跳房子,水泥地上被粉笔画了一串方格,手里一个石子,扔到哪格就得越过去,等跳完回来捡,一个格子只能落一只脚,踩线就输了。 店里没客人,秦湄就靠在门边看她们玩,轮到一个女孩,但手里的碎碎冰还来不及吃完,着急道:“谁来帮我!” “你输了就得请客了!” 旁边的小朋友越说她越着急,吸溜着碎碎冰还呛咳了起来,秦湄忙道:“别着急,姐姐帮你拿着。” “咳咳咳~” 小朋友咳着还不肯撒手,抓着碎碎冰非要吃完,旁边的小孩就催她,秦湄哄道:“那姐姐跟你们一起玩,输了也请你们吃碎碎冰,怎么样?” “好耶!” 秦湄看着眼前的方格路线,心思一动,说:“光跳没意思,姐姐给你们看点好玩的。” “好耶!” 几个小朋友嗓音清脆,一叫起来连楼上都听得清晰,薄司译在厨房里看火,随手把窗户打开,目光无意一扫,就看到楼下一抹鲜艳饱满的红。 好似彩霞碎下一缕,轻盈地落到人间跳舞。 秦湄踮起脚尖在圈定的边界里跳跃,一袭红裙在回旋的风里鼓成了一束花,腰肢是柔韧的枝桠,她双手抬起,仰头时仿佛手中有一枚盛满雨露的瓷杯,顺着手腕的弯折而倾下佳酿,引人流连沉醉。 “咕嘟咕嘟~” 瓷锅里的沸水溢了出来。 流了一尺,那道长手才将火熄灭。 小卖部又来了客人,秦湄风风火火地进去招待了。 晚上的风还是热的,她刚将风扇挪到薄爷爷旁边,就听见楼梯传来声响,是薄司译的声音:“吃饭。” 秦湄晚上下课晚,所以没吃就赶过来了,爷爷招呼她坐下,秦湄说了声谢谢,眼神悄悄看薄司译。 他还是像昨晚那样,直接坐到店里,没跟她同桌。 想到今天下午他帮自己的忙,秦湄吃完饭后就从帆布袋里给他拿了一份复习笔记。 薄司译在货架上搬箱子,看见她伸手递来的东西,眼皮往她身上一撩,秦湄抿了抿唇,“我给你复印了一份江逾白的笔记,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 “你看我什么时候没事?” 他没接,语气很冷。 秦湄道:“那我在这儿,你不就能有空一点吗?” 少年弯腰抬货,那身黑色T恤仿佛罩着一张紧绷的弓,秦湄为了体现她的价值,过去双手替他抬箱子的另一头。 长腿一顿,他看到少女凑过来的眉眼,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对儿蝴蝶翅膀,又长又翘,喉结滚了下,沉声道:“不用。” 秦湄抬头,见他把箱子摞到高架上,一双力道手臂若隐若现地起伏肌肉,待他转身,秦湄忽然“啊”了声,薄司译顿时低头看她:“怎么了?” 秦湄捂着左眼,紧张道:“眼里进灰了。” 货架后面是个小仓库,本就又挤又暗,秦湄怕他生气说自己非要进来,难受地张了张唇,说:“我出去……” 后面的“洗”字落不出来,手腕忽然让一道干燥的手掌圈住了,她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撞了一下。 “别揉。” 少年弯下腰,挡住了头顶那盏老式的电灯泡,嗓音滚了一层热,对她落:“抬头,我给你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