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元若妤对这次出行很是期待,欣喜脱下茜色裙装,换上了一身姜红圆领袍,腰间别条乌色革带,脚踩一双小巧的乌皮六合靴,利落称身。 元若妤扫视镜中这身装束,一想到待会儿或能上马,她便难抑兴奋。 踏出润芳轩没走几步她忽然回身,荔儿紧跟在后没顿住撞了上来,揉着鼻尖问道:“怎么了娘子?” 元若妤望了一眼莫允兰的房间,柔声道:“荔儿,你便留在府中照看阿兰吧。” 荔儿知晓她这是放不下好友,虽然想去凑热闹还是按着性子答道:“是,娘子。” 来到金柱大门前,元若芙已经和知云在侯着她了,而李啖不见踪影,显然是在阶前高大华贵的马车里。 可放眼周围,似乎只有这一辆车,元若妤跨近几步,低声问道:“阿姊,咱们是要和殿下同乘一车么?” 元若芙点点头,巧笑倩兮:“是啊,殿下厚爱,特赐我二人同行,届时还会亲自送我们回来。” 戈亭见二人已至,恭谨掀开帷裳道:“二位娘子请上车。” 元若妤这才注意到车前还有一位玄衣挺正的侍卫,不过他面色阴郁沉冷,叫人不敢细瞧。 元若芙浅笑谢过:“多谢戈侍卫。” 跟在她身后,元若妤轻缓步入这豪奢的车舆,里间有内敛的暗香浮动。她叫不出名字,却能嗅出此香名贵质纯,让人一闻有安神醒目之效。 舆内空间宽敞,元若芙躬身向李啖行礼后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元若妤随后也合手作揖道:“见过殿下。” 李啖本是端坐在软榻上微阖双目养神,此刻恰抬眼瞧她,眸中划过一丝惊艳,清声道:“你这一身……” 元若妤以为是她着男装有何不妥,也颔首看了自己一眼。可时下女郎多流行着男袍,且方才也给阿爷过目了,他都没说什么啊…… 哪知李啖竟是侧目看向了元若芙,眉眼间悦色模糊,“倒是没见过你着男袍。” 元若芙身子坐得端秀,眉目低敛,“奴是个循常习故之人,还未接纳这股新风。” “的确,这不像你。”李啖笑得短暂,向元若妤轻轻垂手示意她落座。 元若妤想坐在有窗的地方,可元若芙已经占了一头,于是她坐到了正对面的位置。 可坐下时不慎蹭到了窗沿垂下的珠帘,被勾住了几丝头发。 李啖看她挣扎几番也没能解下来,从暗格中取出了一把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将她的发丝给割断了。 元若妤被他如此举动吓得一惊,咽了口口水道:“谢、谢过殿下。” 李啖没与她客套,漫不经心伸手出窗外将断发捻落,声音没什么起伏命令道:“出发吧。” 戈亭坐在轼边恭敬答道:“是,殿下。” 轴轮缓缓转动,马车穿过嬉闹的人群,不知往哪个方向驶去,两刻钟后出了城门。 京郊山林繁茂,绿意蔚然,没什么房屋楼宇。沿着大河岸边,奔马踏润泥,很快到了一处马场栏前。 戈亭揭裳,两手抱拳高抬,“禀殿下,到了。” 李啖笑意温润:“二位娘子请吧。” 下了车,元若妤畅意深吸了一口气,林间气息还是比熏香怡人。 她回头看着卓尔斐然的李啖,心中似乎没有昨日那般跳跃,尤其方才他那番举措似乎将那份眇眇忽忽的冷情直接升至令人畏惧的地步。 马场的畜马人虔敬上前恭迎:“见过晋王殿下,殿下交代的马匹小的已经备好了。” 李啖认可点点头:“好,带本王过去吧。” 畜马人俯颈在前,一行人不紧不缓跟随其后到了其中一处马厩,元若妤探头一看都是些体型不壮的小马驹。 李啖负手而立看向元氏二女,温声道:“挑一挑吧,一人一匹。” 元若妤闻言两眼弯弯便凑近了马厩,仔细端量着篷下的马儿。 元若芙微微扫了一眼,淡淡婉拒道:“奴对驭马之术一窍不通,还是不挑了。” “正因不会才要学,”李啖嘴角微扬,“本王亲自教你。” “况且二娘子如此雅兴,你这个做阿姊的当真忍心扫了她的兴吗?” 元若芙面无表情与他对视,持续片刻后答道:“那便请殿下替奴选一匹良骥吧。” 元若妤来回两趟后还是选中了最初看中的枣红色马驹,鬃毛光亮顺滑,眼睛透亮有神,每次她经过那马儿都会将头凑过来想与她亲昵。 她温柔地抚着它的耳朵,回头冁然一笑:“殿下,奴选好了!” 李啖也在马厩前替元若芙择选,转头朝戈亭扬了扬下巴。 戈亭得了示意,上前将那枣马从厩中牵了出来。 元若妤迫不及待过来,自前往后轻抚着马儿的腹身。 戈亭从邻近马房中取来一套马鞍套上马背,又拿了一副护腕递给元若妤,“元二娘子,将这个戴上吧。” 元若妤接过护腕,心道这人还挺贴心的,如果不全程冷着张脸的话。 回首李啖也替元若芙选好了马,吩咐畜马人牵出来上了鞍。他们两人站在一处,元若妤不想上前打搅,于是扭头向冰块脸问道:“戈侍卫,咱们要去哪里骑马啊?” 戈亭专注刷着马毛,没有回头,“内场正在赛球,殿下会带娘子们到外场练习。” 元若妤:“哦哦。” 因为今日仅是儿郎间的球赛角逐,并没有太多闲人,因此场内并无多少女眷,只有场上队伍连骑走锤,和场下少数候补的郎君。 元若妤牵着缰绳往内场踱了几步,垫高了脚尖往场内张望。此刻两支队伍正挤涌着追逐着木丸,最前方是一匹红鬃骒马,马儿鬃毛随疾风扬起,轻拂过垩灰色锦缎。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恣意驰骋,将敌友统统甩在身后,挥杖划过一道好看的弧线——球进了。 元若妤转头开颜询道:“这便是何三郎吗?” 戈亭目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