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杂
这个夏末过得稍显闲适,盛栀夏白天到郊外拍照,晚上偶尔跟着姜子柔参加乱七八糟的聚会,怼怼那些没礼貌的男生,再拒绝一堆好友申请,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陆哲淮中途又要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每晚睡前,盛栀夏习惯性地倚着阳台围栏跟他打电话,说些有的没的,偶尔也用坏点子扰他清静,再竖起尾巴狡猾逃跑。 有一次她模棱两可地说:“你是我很喜欢的一个......朋友。” 听筒里,陆哲淮哼笑一声:“朋友?” 他的声音一向好听,哪怕带了一丝电流干扰声,也总有磨人心坎的沉磁感:“如果以后我不甘心做朋友,你怎么办?” 盛栀夏懒笑:“还能怎么办,我的人生理念是顺其自然。” 毕竟人生路还长,人心也复杂,此时说什么都太早了。 她已经看出来陆哲淮不是对什么都认真,只是任何事情都能轻易做好罢了。 像有人说的,天生眼睛漂亮的人看什么都是含情脉脉的模样,与他对视就等于落入陷阱。 陆哲淮比她年长,家世背景和成长环境也比她复杂得多,以至于他骨子里就刻有审时度势与权衡利弊的习惯,让人捉摸不透。 跟这种人对赌,胜算微乎其微。 哪怕她掏空整颗心,也不敌陆哲淮在总数里匀给她的一半,未来某天她总会输的。 因此她所谓的“牢牢攥住对方”,本质还是清醒多一些。 虽然赌注已经下了,但她不会再加筹码。 而她不知道的是,对于陆哲淮来说,清醒的确是一件易事,但好像遇到她之后,那份清醒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成分。 他也不明白,但心底那些情绪隐隐告诉他,自己想让她从今往后都留在他身边。 某天凌晨,会所顶层的谈话室,周辰拍拍陈聿肩膀,说:“最近干得不错,下个月这个数——” 他张开手掌,简单比划一下。 陈聿点了下头,知道对方想说的不止这些。 周辰也不废话了,开门见山:“你有个青梅,是盛禾高层的侄女?我都不知道盛家还有个姑娘。” 陈聿面无表情道:“她很少回家,从小在别的地方长大。” “哦,这样,我说呢。”周辰沉吟片刻,抬眼注视对方,意味深长道,“给你提个醒,任何姑娘都行,但这一位,不行。” 陈聿从话里总结出三个字:“别肖想”。 于是他兀自点了点头,也留一句话:“如果那个人伤害我朋友,我不会放过他。” 周辰顿了顿,立刻难以置信地笑起来:“你小子行了,真以为自己还是街头混子呢?再说了,人家还能让你一个小痞子盯上?妄想什么呢。” 周辰说完挥了挥手,让他忙活自己的去。 陈聿敛眸,迈着心不在焉的步子转身往外走,最后停在门外,发了好久的呆。 - 月底那几天,盛栀夏一直关注着淞杳镇旅游官博的动态,看什么时候适合去拍蓝眼泪。 虽然黎珣提醒过她最近可能有台风,但她不想再等,再往后延的话景色出现的概率就小了,现在正好合适。 于是她查看天气预报,挑了天气好的那几天,定下行程计划。 收拾行李时想起之前说的,她要带陆哲淮到岛上玩玩。 但她不知道陆哲淮什么时候回国,也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空。 不过为了之前的承诺,她还是特意把行程安排发给他,顺便贴上一个地址,是黎珣家开的小旅馆,如果他来的话可以到那里找她。 陆哲淮没有多说什么,简单回了一个“好”。 出发当天姜子柔去机场送她,在候机厅抱着她不肯松手,嘴里念念叨叨的。 盛栀夏哭笑不得:“大小姐,我只是去拍个照。” 姜子柔不知为何这么夸张,眼角还真的渗出泪来:“才待了一会儿又要走,现在是淞杳镇,以后呢,万一是非洲南极怎么办,好远啊。” “就算真去那么远,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盛栀夏拍拍她后背,“我又不是不回来。” 姜子柔吸吸鼻子,松开她,沾着泪的睫毛扑闪两下:“那你早点回来啊。” 盛栀夏轻笑:“知道了。” ... 傍晚时分,飞机在省会城市落地,盛栀夏拖着小行李箱接着坐大巴,又坐游轮,几经辗转终于上岛。 黎珣知道她要来,也订了机票回国,但得过几天才能到,于是先让阿嬷到码头接她,把她领回家。 夜间海岸渔灯闪烁,照耀那些起伏的礁石。 有游客在岸上举着仙女棒拍照,盛栀夏排队下船,远远就看见阿嬷。 阿嬷挺潮,半白的齐肩发烫了微卷,举着发亮的欢迎小牌子,一脸和蔼福态。 之前看过照片,盛栀夏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走近时阿嬷一眼就认出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是不是小夏呀?” 盛栀夏微笑着问好,阿嬷乐乐呵呵接过她的行李,惊喜地打量她:“咋某囝揪水呀!”阿嬷夸她好看。 老人家说方言说习惯了,好在盛栀夏听得懂闽语,于是一路上交流顺畅。 旅馆离码头不算远,二人步行十分钟就到。阿嬷为她准备了一间最好的客房,为她安置好行李。 旅馆旁边的二层小楼是黎珣自家住的地方,小院墙外开满三角梅,铝门两端贴着门神像,房内侧厅有一处神龛,散逸微沉的香火味。 黎珣是单亲家庭,父亲嗜赌,很早就不知所踪,前些年母亲又因病去世,在那以后她就跟着阿嬷生活。 家里还有个九岁的弟弟,叫黎琛,乖巧懂事,可惜半盲。 好在近几年岛上旅游业发展得不错,旅馆收入日渐可观,弟弟找了更好的医生,情况也比以前好转。 阿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