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事
往边关,再查使团被截杀一案,但让盛时行没想到的是,东宫这边对于随员的安排,只令之前就参与此事的詹事府李主簿随行,但随从方面既不是着三法司按例派人,也不是由东宫衙属出动人马,而是加了一道有些奇怪的命令——让雍州刺史府安排人马,护送盛时行等人前往边关。 盛时行与自家老爹想了半日,也搞不清楚太子的用意,但这样的安排对于盛时行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卫刺史本来就是东宫的人,与盛时行的关系也算融洽。 临行前这天午后,盛时行又来到刑部大牢,这一次她不但带了食水衣物,还带了药。 刘崓被那些长长的锁链困在牢房一隅,依然清减苍白,但好在病容已退,看到她来了,起身几步就到了门前,那些沉重铁链仿佛几根麻绳一般平常。 盛时行迎上前,却见刘崓眼中惊喜又转为黯然,她正奇怪要问,刘崓先叹了口气:“昨日令尊盛少卿来过,你……是不是要出发前往大漠了?” 盛时行闻言一愣,继而笑着摇摇头:“他怎么这样,我还想今日骗骗你……”盛时行抬头笑看着刘崓:“算了,让你知道也好,反正有我爹看着这里,我也不怕谁还敢下黑手,而且……”她压低声音,语气中却带了几分狡黠得意:“不只是我爹爹,东宫也会保你无恙,果然还是我更了解殿下。” 刘崓如何不懂她是刻意说笑宽自己的心,却更觉心酸难舍,抬手小心翼翼地搭上她手腕,慢慢攥紧,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盛时行感觉到了他此时的矛盾心情,一笑叹道:“你不要心太重了,眼下情境比咱们当初想得好太多了,东宫是支持咱们的,还派了詹事府的官员同行,我爹更是将他手下的精兵强将都交给了我……还有你给我那个。”她抬手拿食指和拇指圈了个圈:“你放心,我一定能为你洗清冤屈。”她看着刘崓,清楚地看到他眼里慢慢聚起水气,甚至已经有一滴将落未落,凝在他左眼下小小的一点痣上。 盛时行心道,人说眼底有泪痣的人眼窝子浅,但我难道还能把他招哭了吗!好在刘崓眨眨眼睛,垂眸一笑掩去泪光:“我当然信你,但你要答应我,如果……” “没什么如果!”盛时行抬手拍在他眼前栏杆上:“你不是常胜将军吗,不许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你就好好等我回来,到时候我带你去我最喜欢的繁楼喝羊羔酒,品五鲜羹。”她眨了眨眼睛,笑容里带了丝慧黠:“我请客,你掏钱,嘿~” “哈哈,那是自然。” 盛时行终于把刘崓逗笑了,自己也觉得心里一松,她明白此行多少会有凶险,也知道帮他翻案这件事本来就很难,但既然决定去做了,盛时行就不会去设想“不成”的那种结果——自求学取仕以来,她一向如此。 盛时行笑眯眯地点头:“那说定了,你在牢里要是无聊呢,就再好好想想,京师还有什么地方是你想去的,到时候我带你去逛!” 刘崓也是实在,认真想了一下:“京师有澡堂子么?” 盛时行哑然失笑:“肯定有,但你得自己去。” 说笑几句,总算了散了七分忧心离愁,虽然是得了东宫首肯,盛时行也不敢太过迁延,不过稍作叙谈,又问了些边关情势,便离开了刑部大牢。 刘崓回到牢房深处,虽然跟前次比,他已经不用为能不能活下去而担心,但还是按盛时行嘱咐的,把那些食盒妥善藏在了屋角干草下面——见惯了生死,他对前路如何并不十分畏惧,但一向最重然诺的他,既然答应了盛时行要等到她回来,就一定会做到,更何况…… 刘崓笑着打开盛时行刚刚给的荷包,从里面花花绿绿的缠糖里挑了一颗青色的放入口中——加了薄荷叶,甜丝丝里带着凉意。 “这一袋子正好九十块,你还没吃完我就回来了。”回想着盛时行刚刚递给自己荷包时那得意的声音和俏皮表情,刘崓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舍不得死了——这样有趣又惹人怜的小心思,她还能有多少,他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