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乡
野店安逸了许多,崔近道坐定看着于天宁笑道:“死活跟着人家到家了,看出什么了?” 于天宁微微一笑:“颜二娘子是真的颜家人,这就好查了。” 崔近道听了他的话,却是露出一丝忧色,正待开口,门却突然被推开,于天宁看到来人手中信笺的形制时神色一肃:“怎么回事?” 此时在颜家,颜幻忙前忙后地将盛时行的行李安顿在自己房内,笑着凑到她身边坐好:“我家乡下小地方,肯定没你家舒适,好在屋舍还算多,你且好好歇一阵子。” 盛时行转头笑看着她:“说出来不怕你笑,我倒是有点觉得这里像自己家一样了,或许就是你我的缘分,注定要你住在我家,我再住来你家。” 颜幻笑着点点头,又看到桌上的书信问时,盛时行露出一丝狡黠笑意:“我有位年兄在青州为官,我请他帮我查查于家到底有没有这位三公子。” 颜幻愣了愣:“嚯,人家还没走呢你就查上了,我还叮嘱哥哥晚上做东在定安楼请咱们几个吃饭……到时候你看到于公子就不心虚吗?” 说笑间,外间却传来颜定的声音,二人赶快迎出去见了礼,寒暄几句,颜定掏出一封书信递给盛时行:“那三位公子安顿下不久,似乎是接了一封信,只说是家中有事,留下这封信就离开了,临走托我带话,请你们有空青州相聚。” 盛时行心中奇怪,接过信看了,也不过寥寥几句道别,当下微笑谢过颜定,又道: “有件事想劳烦伯安兄。” “不劳烦,盛御史请讲。” “定安楼人来人往,消息灵通,请仁兄帮我打听着些,近期雍宁关可有战事,或者什么大事发生。” “好说,定县就在雍宁关下,平素多有为军之人光顾,这些不难打听。” “有劳。” 颜定离开后,颜幻将盛时行拉到屋内:“你为何要我哥哥打听雍宁关之事?” 盛时行笑了笑:“你忘了太子殿下此番教咱们来查什么?那件案子,朝中许多人怀疑与雍州刘氏有关,却无明证,雍宁关……” “对啊,雍宁关那位,不就是姓刘的……”颜幻恍然大悟,盛时行又道:“说起来,非真你自幼住在雍宁关左近,可见过那位长宁侯?” 颜幻摇了摇头:“长宁侯驻守雍宁关时,我已经去往京师读书了,不过我哥哥提起过,在他小时候有年逢定县大旱,朝廷的赈灾粮食未到,定县却已经粮尽,是代国公调了军粮,着那位小君侯亲自押了送来,才保住定县数百户性命,那时我哥哥去领粮食,远远看到过他,说那小君侯跟他岁数差不多,容貌像财神庙里供的善财童子那么好看,虽然面若冰霜,对百姓却很和气,亲自执斗给大家分发粮食,手下的兵个个人高马大,但对着他都不敢抬头说话,灾民们更是都像是见了神仙一样,无人敢喧哗。” 盛时行颔首道:“的确如此,代国公镇守雍州,不但城防固若金汤,官声也一向很好,故而此次太子才连调七位御史入雍州查勘此件大案,可惜竟一无所获,雍宁关是我大梁的边界重镇,与那案件或许也有关联,既然来了,咱们就先查一番,正好也寻找一下那脸上有痣的人犯,或许可以将两个案子一起破了。” 颜幻点点头:“我想到了,负责我家的周里正是在定县居住数代的长者,对各家各户都很熟悉,咱们可以先去向他打听一下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盛时行点了点头,又忽然想到:“可我暂时不想暴露身份。” “那好办,去问问我爹。”颜幻带着盛时行往正屋跟自家爹爹商议此事,颜老略一沉吟道: “不妨这样,既然那三位公子已经走了,盛上官就换个身份,四邻八舍都知道我家幻儿是往京师投奔她表姑母读书,但我并未多提及京师亲眷之事,他们至多知道我那表姐夫家姓沈,你就说自己是沈家娘子,跟着表妹来我家小住探亲也就是了。” 盛时行颔首应了,又想了想:“那晚辈就化名沈四音吧,三四的四,声音的音,您老以后也别客气了,就叫我四音或者阿音。” 颜老点了点头,对颜幻道:“也去客栈告诉你哥哥嫂子此事,别让他们说错话。” 颜幻自出门去安排诸事,盛时行又向颜老讲述了自己与颜幻相识投契的过程,但隐去了京师大案和太子令他们调查疑案之事,只说了在蔚县破的案子和余下的线索,颜老沉吟道:“幻儿说的没错,要找定县之人,问周老兄是最好的了,不过盛上官……哦,阿音呐,你说的这人,老夫也知道,是定儿客栈对面那条巷子里住着的吴家四郎,也是他家的小儿子,不过这小子自幼就不是什么好料,读书经济务农一无所成,全靠他爷娘和兄长们养着,前几年说是要去闯荡,离开了定县,一直也没听他说回来,你们要知道具体,就让幻儿带你去找周老兄细问问。” 盛时行谢过了颜老,正想再打听一下定县的风土人情,却不料颜幻从外面匆匆跑了回来:“爹!出大事了,后山又塌了!” 颜老轻抚胸口起身:“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后山土松,开冻时节年年都塌,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不是啊,爹!这次砸死人了!明府让全县衙役文吏和仵作都上山帮忙呢!”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