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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情人的时候。 彼时挽着梁嗣宁母亲进进出出的,就已经是佩怡小姐,大众眼里未来的少东夫人,也只有郭佩怡一个人。 而Callia,只不过行程间歇,偶尔才会陪在梁嗣宁身边。与他家里人,更是没有一点交流。 是豢养的夜莺,是拿钱和人脉捧出的戏子,是滚到床榻的情人。总归,是很快就会被甩掉的那种。 因而后来宣茗决绝离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郭梁两家就要结成姻亲。她可以放低底线,借梁嗣宁换取资源人脉,却不愿意在别人的结婚证书下,与别人的新郎再缠到一起。 可惜那一年婚礼没有办成。 因为梁嗣宁的爷爷走了。 三年之后,郭梁两家再度把婚事提上日程,才刚办了订婚宴,梁嗣宁的爸爸又突发脑梗,不到三天,与世长辞。 三年又三年,梁嗣宁的身体也一阵一阵地犯陈年旧疾,一拖,就拖到了如今。 宣茗都退圈七年再复出了,梁家少东与佩怡小姐居然才办婚事。 关催雪翘起二郎腿,喝了一口茶,“你说是不是郭佩怡和梁嗣宁八字不合,婚事一提起来,梁嗣宁就死爷爷死爸爸……” 关老双目圆睁,神秘莫测地和宣茗讲悄悄话:“……过两年她不会把梁嗣宁也克死……” 会场响起进行曲,新郎新娘将要入场。 宣茗和关催雪的眼神随所有人一起,看向缓缓被打开的大门。 梁嗣宁与郭佩怡并肩站在一起,少东家与富家女,最般配一对璧人。 宣茗目光平静,像是毫无情绪波动的样子。 她甚至有暇淡笑着回复关催雪:“……你别把佩怡开心死。” 克死梁家三代掌权人,财富尽收她郭佩怡囊中,一人继承两家所有资源,太皇太后都比不上她顺心。 而关催雪却不敢再同她开玩笑。 他认识宣茗的时候,她已经和梁嗣宁分手。后来与她关系好,才慢慢从她口中听到那段旧事。 如果他没记错,这是分手之后,宣茗第一次这样近与梁嗣宁见面。 那年她二十四岁,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休养几月过后,飞去世界各地散心。 关催雪在医院里陪她,然后又陪她到布拉格去。 宣茗坐在人群稀疏的广场,白鸽从身边飞过,夕阳照耀她侧影,大病初愈的虚弱多添几分柔软。 关催雪问她,阿茗呀,你对梁大少到底喜不喜欢呢? 因为他是局外人,他看不出来。关催雪只觉得,如果喜欢,未必能如此决绝。 当时,宣茗平静地笑着说:“不好说哦。” 关催雪一下明白了。宣茗口中的“不好说”,已经可以当做变相承认。 那毕竟是她十九年,遇到过惟一真诚的同龄男人。 梁嗣宁与郭佩怡挽着手,缓缓从红毯那头走来。 很快就走到宣茗面前。 她抬着头,但目光只看向郭佩怡。 佩怡也注意到她目光,一转头,朝她俏皮眨了眨眼睛。 宣茗淡淡笑了,她与佩怡对视过后,便垂下眼睛,后来谁看过她、谁的目光降落到她身上,她都没有注意,也不愿再注意。 司仪问郭佩怡,愿意与梁先生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吗? 佩怡沉默了一会儿,所有宾客都以为她是寻常新娘,要感动落泪。 也只有宣茗知道,佩怡的沉默,不过是在给梁嗣宁警告。 “好,请新郎,为新娘戴上婚戒——” 关催雪紧张地看过来,隔着大衣过长的袖子,拍了拍阿茗手背。 宣茗跟着宾客们鼓掌,耳边是喧嚣的“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所有对寻常夫妻的祝福,只要去婚宴,就免不得听见。 很难形容她那一刻的心情,但绝不是纯粹的失意。 她好像是最普通的旁观者、见证者,看一场寻常的婚礼,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关催雪小心翼翼戳她手臂,似乎在问她,阿茗?没事吧? 那一刹宣茗脑海一片空白,她忘记几乎一切前尘旧事。 以至于开口时,只剩下她最近得知、最近记住的—— “你知道吗,秋澄被票出去了。” 莫名其妙、没头没尾,但她当时,真的只记得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