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座冰川
寒苒坐在地上，双手被捆在身后，她的手心里握着一块石子。这块石子是她刚借口上洗手间趁那个男人不注意时捡的，为的就是这一刻。 她试着调整石子尖锐面方向，一点点磨手腕上的麻绳。因为手被反捆并不好施力，她只能耐着性子一寸寸地用力。 正当寒苒感觉到石子似乎终于要将麻绳磨开一个豁口，屋子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刚才送饭那个黑瘦男人走进来，门外还站着另外两个陌生男人盯着寒苒看，门外的男人身材高大，小麦色皮肤，看起来和本地人差异很大。 寒苒警惕地盯着他们，不吱声。 黑瘦男人走过来解开寒苒手上的麻绳，一眼便看穿她用石子磨过麻绳的断处。他朝寒苒看了一眼，用缅语警告道：“别动其他心思，你现在逃跑对谁都没好处。” “他们在说什么？”站在门口其中一个人盯着寒苒。 “谁知道，你我又听不懂缅语。” 寒苒一惊，他们说的是中文。中国人。 黑瘦男人把寒苒拽起来：“跟我走。” “去哪里？”寒苒浑身紧绷，但她发觉这个黑瘦男人和门口两人似乎不是同一伙，甚至刚才他说的话应该是为了提醒寒苒。 “换个房间，你能睡得更舒服。”他边说边用目光飞快瞥了眼站在门外的男人，低声对寒苒说，“他们的意思。” “换房间？为什么突然换房间？”屋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突然要换去另一个陌生房间对寒苒而言并不是件安心事。 “快点！”门外人用英语催促。 黑瘦男人抓住寒苒的手臂，将她往前一推：“别多问，走。” 寒苒被带到二楼，刚才她借去洗手间的机会悄悄眺望过这里。二楼有六扇窗户，对应六间房。 难道是要带她去见周辰川？ 萌生出这个念头后，寒苒心中莫名生出一线希望。 寒苒被带到了楼梯上去的第二间屋子。打开门，里头是一间带有独立卫生间的房间。床、桌子、藤椅、电扇，只是没有电视和空调，窗边蓝色小碎花布窗帘，被晚风吹得微微翻动。 没有周辰川，只有一屋子的风鼓动窗帘。 寒苒站在门口，竟恍惚有种自己只是身处国内某间山中民宿屋外的错觉。 “进去。”寒苒被黑瘦男人推进屋里，房门在她身后关闭并落锁。 黑瘦男人离开，换成那两个中国男人守在门外。 寒苒的手脚没有再被麻绳捆住，她转头谨慎地观察这间陌生的带有植物气息的房间，屋内并无异常。她又提起脚步轻声接近门边，把耳朵贴在木头门板上，屋外两个男人在聊天，内容并没有可用信息。 寒苒暂时松了口气，转身目光落在屋内朝北那扇半敞着的窗户上。 她走过去，撩开窗帘往外看，窗下竟是一条小河。 外头黑漆漆的没有照明，借着屋内的昏黄灯光只能隐约看见那是一条不宽的河道，只能通行小船。河岸边的黑影是随风摇曳的大树，河水水流平缓，水声轻缓而隐秘，在夜里静静流淌着。 “看来是吃准我没有这么笨半夜跳窗逃跑。”寒苒放下窗帘，幽幽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周辰川你到底在哪里？” 寒苒站在窗户边沉思了一会儿，周遭异常静谧，听不到人的声音，只有风过树枝时树叶摩擦发出的簌簌响声。 房间里虽然有床铺，可寒苒不敢入睡。长时间神经高度紧绷让她整个人疲惫不堪，她合衣坐在床上，背脊靠着墙，双手抱着膝盖。在这种陌生且危险的地方，她只敢阖眼坐着休息并不敢真正入睡。 屋内没有时钟，寒苒只能感受到窗外光线变化，以此感知时间流逝。 她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听到开锁声。寒苒立即惊醒，纵身从床上跳坐起来。 等黑瘦男人拿着钥匙打开门时，寒苒已经站在门口。 “吃饭。” 只是送饭而已。 寒苒暗自松了口气，朝屋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天色早已大亮。低纬度热带地区光照强烈，阳光从四面八方涌入屋内，铺的一室敞亮。 寒苒看见屋外两个中国人不在，她用缅语问：“现在几点钟？” “九点。”黑瘦男人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瞧屋外情况，压低声音道，“那两个人不在，过一会儿就回来。” 寒苒心念一动，追问：“他们是中国人？和你不是一起的？” “别多问，我不知道。”黑瘦男人又恢复到板着脸的严肃面孔。他把端着一碗牛肉米粉放在桌上，“吃。” 寒苒低垂眼帘，乖顺地走过去。她已经有点摸清面前这个男人的脾气，不再多言。寒苒坐在桌前，在男人的监视下把这碗牛肉米粉吃完。 说实话这碗米粉的味道很不错，汤头是用撇干净油脂的牛肉高汤做的，汤头看似清淡回味却十分浓郁，青菜焯了水铺在米粉上，牛肉嫩而不散，米粉又滑又有嚼劲。 如果真的是在度假，这样的早餐招待肯定会令她心悦愉快。 可惜，此刻寒苒只是个被监/禁，无法预料下一刻命运变化的阶下囚。 出乎意料的是，吃完牛肉米粉后，黑瘦男人并没有收回碗走掉。他看着寒苒说：“过一会儿你就可以离开这里，我会开车送你。” 寒苒愕然，以为自己幻听。 “真的？我可以离开？”她匪夷所思地看着黑瘦男人，又立刻反应过来，“和我一起的男人呢？他在哪里？我说过，我的男人在这里，我不会离开。” “你的男人也一起离开，你们一起走。半小时后车子送你们离开这片丛林。” “真的？”寒苒仍旧无法相信，一切变化如此之快。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就好象得知飞机机械故障立马要坠机，但下一秒机长又宣布警报解除飞机平安没事了。 劫后余生，心情跌宕起伏，叫人措手不及连惊喜的情绪都变慢了几十拍。 寒苒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