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 “好。” 对话慢慢在他一句一字的回答中告罄，我低着头专心踢脚边的石子，心里却有种酸涩的直觉，大概宣判的日子到了吧。 “叶岑。” 果然静默良久后他叫了我的名字，眼睛幽深而笃定的看着我，我也直直的回望他。我说过的，无论什么答复我都坦然接受。无论他陪在我身边什么原因，我都感激。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纠结也有，彷徨也有，但更多的是去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所以在给你答复之前我想先给你讲个故事，等你听完再来判断要不要收回那天的那番话好吗？” 我的心突然像是住进了一个激昂澎湃的鼓手一样咚咚咚响的震天，我直觉等来的并不是简单明了的“yes or no”，而是更加深沉复杂的东西。但不论是什么，我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故事的开始，是一个男孩回国创业的第一年。有一次坐高铁出完差回北京，他在车上遇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那女孩就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从上车起就一路哭一直哭到了终点站。但起先男孩没发现，男孩其实挺木讷的，从小到大似乎只对电脑和各种科技感兴趣，有时身边的同伴对某个女孩子吹口哨他都会觉得莫名其妙，既不太能发现异性的美也不觉得感情是一见钟情的东西。所以那女孩坐他旁边半小时他也没转头看过，一直在噼里啪啦敲着手下的键盘，那女孩也一直低着头神色不明。直到检票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对女孩说要因为她买了学生票要检查学生证的时候，为了方便他们我往后靠了靠，注意到那女孩慌乱的拿手去擦眼睛，然后颤着手去掏书包里的证件，她抬眼越过给工作人员递证件的时候男孩侧脸与她对视，在那一刻男孩从来对语文毫无兴趣的脑子里蹦出来所有他能形容此刻心情的话唯有一眼万年而已。她的眼睛像小鹿，眼眶里湿湿的像漫过草间的清澈小溪，那个时候男孩已经二十六岁了，却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看着人家姑娘在心里写起了小作文。后来工作人员走了，女孩也已经重新转了回去，但那男孩还是呆呆愣愣的没发控制自己把目光转回去。那女孩很敏感，一下子就发现了男孩在看他，她红着眼睛低头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男孩，声音轻轻地说对不起。男孩不明所以，女孩便指了指他的电脑，原来刚才女孩的手上沾了太多眼泪，在越过键盘递证件爱你的时候恰好滴落了一滴眼泪在键盘上。男孩说着没关系慌忙接过纸巾，女孩转回去继续低着头默默流泪，他们很长的路程里没有交集，但男孩却再也无心工作，他假装发呆，但余光却一直在瞟那个女孩。他一直在猜想，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才能让她哭的那么伤心却无声无息的不打扰任何人。快到站的时候前面一排的小孩突然哭闹不止，整个车厢被那孩子的哭声吵的喧闹不堪。那女孩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回神，有些茫然的去看那个小孩。看了一会儿她大概终于后知后觉的明发生了什么，又从自己的书包里掏了掏翻出一块包装很好看的糖果，然后主动戳了戳那个男孩。 女孩说麻烦他把糖果给那个小孩哄哄她，男孩问为什么需要自己转交，结果女孩竟然指了指自己的脸说哭的太难看会吓坏小朋友的。 男孩被她逗笑了，轻轻的说‘不会呀，很好‘，可惜那女孩可能没听见，很快到站了，女孩拿上自己的东西匆匆离去。男孩跟在后面想说些什么，可他不曾有搭讪别人的经验，怕自己的唐突吓到对方，所以一直跟在后面想知道女孩去哪儿。 可惜车站拥挤很快就跟丢了，男孩失落的转身再次回归自己无波无澜的生活。有时不自觉的还会想起那惊鸿一瞥，但心里更沮丧，觉得人海茫茫大概是此生无缘相见了。可是有时世事难料这个词也会带来惊喜的。一年以后男孩的公司跟北京的一所高校合作项目，负责项目的老师把自己的学生找过来负责并希望这个学生能在他们公司实习。那个学生就是当年人海中消失的女孩。 男孩兴奋极了，重逢那天他一晚没睡，彻夜做了一个自以为很完美的追求计划，打算跟女孩熟络起来后徐徐图之。可还没等男孩来得及实施计划，他已经从女孩跟同事的对话里得知她其实有男朋友的，人在国外读书不常回来。 男孩心想原来自己的好运气只能用到相识，往后的就是妄念了。他删除了电脑上的追求计划，却删除不了女孩在自己心里留下的越来越深的痕迹。男孩就想，喜欢一个人又不是在山谷里喊话非得等一个回音，没有回应的喜欢只要不打扰到对方就没什么关系吧。当不了对方最爱的人，就当最好的朋友也好呀。 女孩毕业后留在了男孩的公司，男孩每次都把女孩划到自己负责的项目里，工作原因他们有时会一起出差几个月，所以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熟络。对，相处了很久也只是熟络而已。男孩发现女孩其实没什么朋友，明明性格很温和对谁都很好却都不亲近，她与周围的人和这个世界似乎总是隔着什么。就连她口中的男朋友也令人怀疑真伪。即便两人相隔千里有很大的时差，也总不至于几个月都没联系吧。 男孩总猜想为什么女孩明明总挂着笑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开心呢。花一样的年纪到底被什么压抑着经历过什么挫折让她变成了这样。 男孩想要真正走进她的内心，疏导她陪伴她，蓝颜知己或知心大哥都可以，以何种身份不重要，只要她能开心起来就好。 后来经过很长的时间他们终于成了可以说些心里话的好朋友，他知道了她的压抑来源于家庭的经历，她笑着安慰男孩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有的人天生心胸开阔可以一笑而过，有的人却哽在心头不愿释怀罢了‘。男孩并不完全相信，他觉得那些伤害里一定有那个从未露面的男朋友的手笔，即便源头不是他，但没有起到任何积极作用也是他不称职的表现。男孩有种直觉，初遇时女孩哭的那样伤心一定是因为那个人，一定是！ 后来那个男朋友回来了，男孩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争吵才知道那跟本不是什么男朋友，他们之间也许兜兜转转了很多年，但即使纠葛再深他们也从来没有真的在一起过。什么男朋友只不过是女孩拒绝身边追求者的说辞，那个人不过是她的高中同学罢了。当然后来男孩又知道了原来不只是高中同班那么简单，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男孩觉得自己机会来了，他开始用新的方式与女孩相处，希望那个女孩能意识到自己不只可以做她的好朋友，同时也是一个爱慕她的异性，希望两人之间能有一个新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