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鬼(十)
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那对少年少女身上,一时间面有惊愕,哑然无声,只余头顶数把桃木剑绞杀怨念灵的响动。 李月楚脸色略微尴尬,她下意识去掰洛观屿的手,竟没掰开,无奈地解释道:“洛公子受了重伤。” 谢扶渊明白此刻不是问责表妹的时候,他便不再多问,看向沈翎。 沈翎早已经蹲下去看洛观屿的伤。 她默了一会儿,神色不太好,“阿屿的心脉受损,有些严重,好在不危及性命,只是他体内的气息……我再瞧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月楚感觉怀中人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战栗得更厉害了。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下意识拦住了沈翎的动作,道:“可能是因为乱葬岗里邪祟的影响,沈姑娘,我们还是先出去要紧。” 一截手腕拦在眼前,那雪白腕子上挂着鲜艳的铜钱红绳,少女一双杏子眼亮亮的,神情认真地盯着她。 相似的古怪气息一闪而过,沈翎顿了顿,心中对这个说法倒是信了几分。 到底不是什么危急之事,她收回手,道:“嗯,回去再说。” 少年长睫毛微颤,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乱葬岗里怨念滔天,阴暗处的邪祟正蓄势待发,洛观屿昏迷,沈翎需要用灵力在前方开路。 她犹豫了下,看向谢扶渊,请求道:“麻烦殿下替我照顾一下阿屿。” 女子的眼神如此恳切,眼中倒映着他的模样,谢扶渊的心跳了一下,郑重地点头,“我背他上去。” 谢扶渊没有皇族和世家的自命高贵,并不觉得这是种屈辱,然而—— 那血袍少年靠着楚楚,拽着她紧紧不放,他眉头蹙起,神情痛苦,极度地不安和抗拒。 他们不敢动作太大,害怕再次撕扯到洛观屿的伤口。 李月楚偏头恨恨地看了眼闭着眼睛的少年,怀疑这厮是不是醒了,不然为什么这么抗拒谢扶渊? 她叹了口气,架着洛观屿,认命道:“表哥,他的伤在胸口,背着可能会压到伤处,还是就这样扶着他上去吧。” 谢扶渊盯着那少年半响,才道:“好,你小心点走。” 就这样,沈翎在前面开道,李月楚半拖半抱地拽着洛观屿,谢扶渊时不时地在后面帮衬两把。 一行人就这样艰难地往断魂崖上去。 * 叶府彻夜灯火通明,乱成一团糟。 叶三小姐在秋月阁失踪,因为她留下来的字条,叶锦明逮住了崔垚,旁敲侧击,也没问出三妹妹下落后,他心中火气上头,将其一顿暴打。 管家周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三小姐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这个老管家和侍卫青玄。 周国民风开放,却也不能容忍一个世家千金夜不归宿,叶鸿英不便大张旗鼓地找人,只能派人悄悄搜寻。 玄灵观的两位道长也没有踪迹,叶鸿英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当即让人去了一趟四皇子府,得知谢扶渊去了乱葬岗。 他心神稍安,让叶锦明和青玄暗中带人去了乱葬岗,其他人则继续在金都城内打探消息。 叶锦明和青玄到乱葬岗时,只见尸块残骸,满地狼藉,虚真七窍流血,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谢扶渊的几名亲信,正焦灼地走来走去。 叶锦明悚然一惊,骨血生寒,正不知所措,就听见一阵窸窣的声音。 沈翎受了伤,这一路又消耗了太多灵力,她脸白如纸,头晕目眩,差点倒在地上,幸而谢扶渊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李月楚满头是汗,她眼尖地瞧见了叶锦明,喊了声,“二哥,快快快,帮我一把。” 叶锦明见谢扶渊和三妹妹全须全尾地出现在眼前,长长地松了口气,才快速上前一起架着那受伤昏迷的少年道长。 虽然这厮几乎还是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但是有叶锦明的分担,李月楚还是轻松了不少。 叶锦明看见那碧衣少女,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记重击,“三妹妹,你就是仗着祖父不在家,没人罚你,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原主在叶家很是受宠,但也有个例外,那就是叶老太傅。 叶老太傅是极其保守守旧的人,他认为世家女子应当温婉端庄,落落大方,可叶家的两个女儿,叶楚楚刁蛮跋扈,叶轻轻唯唯诺诺,没一个符合他心中的大家闺秀。 但叶轻轻是庶女,他对庶女要求不高,因而被挑刺的总是叶楚楚。 如今叶老太傅和他的长孙,叶家大公子叶锦和,一同去了荆州的书院考察,所以李月楚至今没见过这两人。 李月楚自知理亏,生生受了,也没辩驳,态度认真地道歉:“我错了。” 她这极快的认错态度倒是让叶锦明被噎了一下,他憋了半天,无奈道:“算了,我懒得说你。” 沈翎缓了口气,目光移到死相凄惨的虚真身上,确认所有人都脱离了危险后,她这会儿才想起之前漫天红光的诡异景象。 她隐隐有种不安,问到:“三小姐,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来时……” 李月楚霎时感觉到洛观屿急促的呼吸,紧接着腰间被人狠狠地捏了把,她措手不及,登时痛呼一声,“哎哟……” 叶锦明皱眉,“怎么了,你也受伤了?” “不是……” 李月楚敷衍应着,不满地瞪向那罪魁祸首。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厮早醒了,故意折腾她呢! 李月楚真想把他的秘密全都抖个一干二净,念及自己的小命和任务,她压下火气,张冠李戴道:“我来时就看见这老道将洛公子打落悬崖,然后他浑身冒着红光,七窍流血,倒在地上就没气儿了。” 她语气愤慨:“说不定是修了什么邪门歪道,遭到了反噬。” 少女声音脆生生的,语速很快,听起来很生气。 洛观屿捏她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