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影03
第十八街区中立区四周围在地上画着条白线，把一栋装修简陋的二层瓦房圈在正中央。 瓦房旁边停着一辆风格古早的皮卡车，一个个木箱子敞开着堆在驾驶座后的货箱中，远远就能看清那是一瓶瓶的酒精。 没有人守着这些酒精，但是同样也没有人敢跨越白线一步。 陈辰感到衣袖被轻轻拽了拽。 “为什么他们都不敢进这个白圈？” 陈辰顺着伊瞬的视线看向白线外神色贪婪却不敢越雷池半步的人们：“因为他们付不起进来的代价。” 两人来到瓦房前，古旧的双开木门在被推开时发出一声吱呀的锐响。 屋内的装潢明显是一家百年前风格的复古酒馆，左右两侧是四方桌与木椅，角落里有人趴着睡在桌上，还有个人就坐在正对着酒馆大门的长方形的吧台前，面前摆着一杯酒。 吧台后立着一直通到天花板的简朴酒柜，酒柜上挂着一块蒙着一层灰的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浇愁”两个字。 吧台后没有人影，只有一个从天花板坠下来的摇铃。 吧台前坐着的人听到身后的动静扭过头来查看，不过这一看吓得陈辰和伊瞬一跳。 她的脸转到了身体正后方！ 伊瞬吓得轻轻尖叫一声，躲到陈辰身后。 陈辰也觉得瘆得慌，但理智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但有机械生命，这种倒霉玩意儿就能又长得像人又能三百六十度转头。 伊瞬很快在陈辰的示意下反应过来：“对不起，我之前没有见过您……的同类，冒犯到您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见过很多人类，他们的反应比你们还要夸张。”机械女人发出带着轻微瓮气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她并非人类。 就好像她的外貌一样，已经被精心打造成了高度仿生的模样，只要她自己不做出类似三百六十度转头的动作，不会有人把她与机器联想到一起。 “我叫诗心，诗歌的诗，心意的心。要坐过来一起聊聊天吗？”诗心说着，动作优雅地对身旁的空位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辰一点也不想过去，她对机械生命这种抢走无数人类饭碗的家伙没有丁点儿好感。 但伊瞬明显很感兴趣，激动地在身后拽陈辰的袖子。 陈辰想伊瞬这一路上受到的刺激不小，这个时候对人类感到恐惧反感，对没有生命的机器反而觉得亲近也是正常的。 见伊瞬好奇但又始终不敢一个人坐过去，陈辰心里暗叹一声，主动拉着伊瞬走近吧台，自己找了个离诗心最远的位置坐下。 “我叫伊瞬……你的名字很好听！”伊瞬坐在陈辰旁边更靠近诗心的吧台椅上，目光带着羞怯。 “谢谢，这是我给自己起的名字，寓意是‘向往诗意的心’。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一人与一机器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从彼此名字好不好听一直到互相称赞对方的容貌哪里好看。 陈辰听得十分无聊，拽着屋顶坠下的铃铛拉了几下。 “等着！”酒柜后的门帘里传来一声咆哮，吓得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伊瞬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又往陈辰身后躲。 诗心看向陈辰，友好地笑：“请问我可以得知你的名字吗？” “我不跟陌生人交换名字。”陈辰面无表情。 “这样啊，真可惜，我本来以为能结交到两位人类朋友的。我觉得你们和这里的人很不一样。”诗心惋惜地说道。 陈辰不知道她是真的这么想还是站在机器人的角度在对人类冷嘲热讽，不想接话。 但伊瞬很热情：“我们其实可以做朋友呀！我和陈辰遇到了麻烦……” 陈辰在伊瞬手臂上拽了一下，示意她闭嘴。 伊瞬眨着眼睛看着陈辰，凑到陈辰耳边小声说道：“把我们的麻烦告诉她，或许她会帮我们呢？” 陈辰气得直咬牙：“人都有坏人，难道机械生命就没有坏的？哪有一上来就跟人交老底的，像你这样迟早被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伊瞬乖乖听着，低头听训，就是神情明显有些委屈：“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太微弱了……多个朋友随行不是更安全吗？我觉得诗心是个好人，她的眼神很温柔的。” 陈辰：…… 就，有无数句笨蛋想骂，但气到不想说话。 一个本来应该在前十个街区活动的机械生命，突然跑到第十八街区来这就已经非常可疑了。 而且一个人造机器，身上装的都是零件，还有什么眼神温不温柔的？想表现出什么样子难道不是调出个程序就能搞定了，谁知道背后隐藏的思维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 机械生命远比人还要可怕，人类的一举一动都被欲望捆绑，做什么事、心里在想什么都有痕迹可寻。 但机械生命做什么事都找不到瑕疵，也不用吃喝拉撒不存在欲望一说，陈辰唯一能猜到他们的心理就是取代人类占领启元星。 “我有计划，坐好等着。” 陈辰起身，把伊瞬拽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自己往诗心的方向挪了一个位置，坐在两人中间。 酒馆陷入短暂的沉默，很快后面的房间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碰撞声，还夹杂着玻璃瓶碎裂的脆响，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越踏越近。 几秒后，体型高大健壮、小麦色皮肤的酒馆老板娘掀开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头发长卷蓬松，身上的围裙沾满灰尘，手中还拿着个酒瓶，仰头先灌了一口酒，整个人看上去除了戾气就是邋遢。 “谁找我？” “我们，想跟你做笔交易。” “来我这儿都是做交易的。你想要什么？” “想要出去的机会。” 老板娘掀起酒瓶又喝了一口：“出去哪儿？” “十七街区，金市。” “那你们可以走了。老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