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家和摄影师
“……什么?” 苏菲愣了愣。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马佩尔这样紧张的神情和这般明显的敌意,就好像前面有什么魔鬼,一不小心便会把她一口吞下。 “苏菲,你跟我过来。” 马佩尔轻声对苏菲说完,又对路德维希和奥托点了点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好吧,马佩尔你可以说了,到底是什么事?” “苏菲……你真的不记得了么?” “记得什么?”看到马佩尔这样的表现,苏菲在茫然的同时,又莫名有些紧张,“有什么事你不能直说?” 马佩尔拧了拧眉,似乎想要解释什么,最终却只是重复了刚刚的话:“总之,你离那家伙远一点。他不是好人。” “可是马佩尔——” “苏菲,你不要问了。”马佩尔摇了摇头,说,“你记住我的话。” “……好吧。”苏菲答应下来,心中的疑惑却只增不减。历史上的路德维希至少在加冕国王的时候还很正常,而他现在只是个孩子而已。更何况……她对那个少年,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算啦,不说这些。我们现在回去吧?啊……糟了,我们现在在哪儿?马佩尔,你认得路吗?” 男孩四处看了看,同样有几分茫然:“我也不记得了。唔,苏菲,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嗯?”苏菲仔细看了看,拍手道,“我们去找他问路好啦。” “不好意思,能打扰您一下吗,先生?” “当然可以。”背对他们的年长绅士放下手中一卷厚厚的纸张,转过身来,冲苏菲和马佩尔微微颔首。 站在面前的老人高大清癯,面容瘦削,头发几乎已经全白了,只在白发中间夹杂着几根银灰色的发丝。然而他却有一双清亮的眼眸,炯炯的目光让人猜不透他的年纪。 “您知不知道从这里怎么回去宁芬堡宫?” 老先生笑了笑,蹲下身子看着苏菲:“你迷路了吗,小姑娘?” “是的,先生,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您能帮我们吗?” “从这里到正殿可有1英里路呢。你们要走回去吗?” “啊,”苏菲吃了一惊,“居然有1英里?这么远!” “是的。”年长的绅士思索片刻,回答道,“这样吧,我让我的助手先带你们去后面的阿玛琳堡,再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哦,这太谢谢您了。” “格奥尔格,”他唤来在树丛中工作的助手,“你带这位小姐和先生去后面的阿玛琳堡,然后安排一辆马车把他们送到宁芬堡宫的殿外。” “是的,教授先生。”年轻的助手答应着,欠身向苏菲和马佩尔行礼,“尊敬的小姐和先生,我们现在可以走吗?” “谢谢你,先生。”马佩尔道过谢,又拉住苏菲,“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先过去,再让男爵夫人过来接你。” “我们一起走不好么?”苏菲疑惑地问。 “苏菲,你听我的就对了——等回到帕森霍芬,我再跟你解释。” 马佩尔已经跟着叫做格奥尔格的助手离开,苏菲按照答应马佩尔的话坐在一边的石阶上,并不到处乱跑。自从到了宁芬堡,马佩尔就一直怪怪的,甚至让她有种很不安的感觉——苏菲默默地想,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小姑娘,你坐在太阳底下,不会晒得头晕吗?” “啊!”苏菲猛然惊觉,一下子跳起来,却因为动作太过突然,眼前有一瞬的黑暗。站在原地缓了缓,她才走到老人身旁。 老人低着头,正用手边的经纬仪测量着什么,不时在手中的纸上记录数据,又或者偶尔修改几笔画好的草稿图。而那些用黑色线条勾勒出的图案,看上去很像……某种建筑的设计原稿。 苏菲一下子来了兴趣。 “如果您能原谅我过盛的好奇心——”她仰起脸,“我可不可以知道,您是准备在这里建造什么吗?” “当然可以,”老人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国王陛下希望在这里修建一个Monopteros。” “Monopteros……”苏菲低喃。 她对这种建筑形式并不熟悉,却因为母亲痴迷于古希腊的建筑,曾经在她小时候当作睡前故事讲了很多次。 Monopteros. 这其实是来源于希腊语的单词,很难找到确切的解释。那是一种圆形的柱廊建筑,看上去有点类似于凉亭,是由几根柱子围成一个圆圈,共同支撑起一个顶盖。它很像希腊建筑中的圆屋,虽然并没有内殿,但功能上几乎是相同的,都是为了表达对神的崇拜,而并非为了装饰——虽然随着这种建筑的发展,它的装饰性功能也越来越得以突出。 “您画的是设计草稿吗?”苏菲凑上去看了看老人手中的图纸,有点疑惑:“我以为……德意志地区的Monopteros,都是4到8根柱子的。” “哦,这种说法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唔……”苏菲含糊其辞,“我也不记得了,可能是从某一本书上看到的吧。” 老人放下手中的图纸,笑眯眯地打量苏菲:“巴洛克风格的Monopteros的确多数是由八根柱子支撑的——对了,你知道什么是巴洛克风格吗?” “知道的。”苏菲点点头,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老者并非普通人,“您请继续说。” “不过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设计风格。与巴洛克风格比起来,我倒是更加偏爱新古典主义,有一种简洁大气的美。” “啊,”苏菲用力点头,“我也最爱新古典主义!建筑的本质不是为了‘建筑学’(architecture),而是为了‘建造’(buildin)——就像申克尔先生说的那样!” 老人笑了笑:“卡尔•弗里德里希那家伙,确实是个难得有天分的人。” “您认识申克尔先生!”苏菲简直激动得要嗷嗷叫了。 老人带着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