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祈祷
随希尔德加特表姐一同离开——这些天玛丽时而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她明白,很多事情,或许玛丽只想跟从小到大最亲密的马蒂尔德分享。 希尔德加特公主带着自己的女儿和苏菲住在蒙扎的皇家别墅。这座别墅是属于哈布斯堡家族的财产,建造于18世纪,当初之所以选择蒙扎作为建造地点,就是看中了这里优越的地理位置——就在米兰城外,是消夏和打猎的绝佳去处。 而希尔德加特公主在这里落脚,则有着自己的考虑:萨伏伊的翁贝托王子就在米兰,她希望女儿能和这位将来的丈夫见上一面。 “不,妈妈,很抱歉,我今天没空。”早已洞悉母亲意图的马蒂尔德总能找出各式各样的理由溜掉,“我今天要跟苏菲一起去市中心的大教堂——我已经跟那里的神父说好了,不能失约。” 希尔德加特公主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可是明天——”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马蒂尔德留下这样一句话,便拉着苏菲跑出了城堡。 “你难道就想这样一天天地拖下去?” 从教堂出来的时候,苏菲问马蒂尔德。 “总会有办法的。”马蒂尔德笑了笑,阳光照进她的眼睛里,那双浅蓝色的眸子与苏菲如此相似,“路易吉说,他会娶我。” 苏菲挑了挑眉,并未答话。 “我相信他。”少女重复道,“苏菲,我相信他。” “……希望他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我知道他不会的。”马蒂尔德拉着苏菲的手慢慢走着,脸上的笑容从未褪去,“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就不配说爱他。” 苏菲不由自主地偏过头看向身旁的女伴——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微红,目光温柔,眼眸之中带着笃定的坚持。 苏菲垂下眼睫,习惯性地抿了抿唇角。 或许,她应当交付更多的信任——毕竟一起走过的六年时光不曾消失,她偷偷留起来的那一摞信纸和照片也不会作假。那样一个少年,优雅而温润,平素冷静清淡,却会在每一次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她想起他淡定而执着的目光,想起他帮她完成心愿时认真谨慎的模样,想起他用了誓言一般的语气说,慕尼黑永远在我心里。 或许…… “苏菲!” “啊?”苏菲有点回不过神来,茫然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下雨啦!”马蒂尔德拉着苏菲向前跑,“你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几遍都没有听见!” 亚平宁半岛总是阳光明媚的,蒙扎的夏天,雨水也并不充沛。然而这个时候雨滴却毫无征兆地落下,不一会儿便打湿了两个女孩的裙子。 “马蒂尔德,你到底认不认识路?”苏菲停下脚步,抹去脸上的水珠,“这是哪儿?为什么我觉得好像离城堡越来越远了?” “这里是狮子桥,我的小姐。” 一身黑衣的女人,全身都裹在斗篷里,安静地坐在桥的另一边,几乎要和茫茫雨幕融在一起。 “……您是谁?” 女人抬起头:“我说过,我是谁并不重要。” “啊!”看到女人面容的一刹那,苏菲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您……您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不是记忆中那个美丽的吉卜赛女人。 眼前的女人更像是那个人的母亲,甚至,祖母——失去光泽的脸颊早已不复圆润,眼角布满了细密的纹路,下巴尖瘦,目光沧桑。然而女人戴着的那串不知材料的额饰却与记忆中一模一样,在阴霾的天空下闪闪发亮。 “外貌只是表象,您不应当被迷惑。”她说,“就如同您无论是以怎样的身份存在,都只是您而已。” “苏菲,你认识她?” 马蒂尔德上前一步,与苏菲并肩而立。 “不。”苏菲皱了皱眉,抑制住心中的慌乱,“她或许是个女巫。” 在这个时代女巫虽然很少被烧死,却仍然令人避之不及。 “这是您最后的机会。”女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水晶球,本应是透明的,却因为周围的迷雾变得朦胧,看起来竟像是凭空悬在她的手上一般,“您真的不想知道未来吗,尊贵的小姐?” “您可以看得到未来?”马蒂尔德停下脚步,转身。 “当然。”女人扯出一个微笑,她的嘴唇干裂着,“吉卜赛人的水晶球,有神秘的魔力。” 水晶球的光晕似乎在向外扩散,女人托着水晶球的手也被映出白色的光芒。 “我需要一个相信您的理由。” “如果我说,您的母亲是个公主——” “马蒂尔德!”苏菲用力拉了拉女伴的手,“我们的身份并不是秘密!” “当然不是。”女人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仍旧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维特尔斯巴赫!哈哈,哈哈……”她沙哑的笑声在雨幕中回响,“神赐予你们无上的荣光和超出常人的美貌才智,你们也必将付出同样的代价!” 苏菲的心跳渐渐化成与女人的笑声相同的频率,她想要转身离开,却仿佛被下了咒语,定定地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我愿意相信您。”马蒂尔德伸出右手,覆在水晶球的光晕之上,左手依旧紧紧地与苏菲相握。两个少女的指尖,都同样冰凉。 “马蒂尔德!” 苏菲唤着女伴的名字,可身旁的少女却毫无反应——她怔怔地盯着水晶球,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您真的不想知道命运吗?” “不。”苏菲闭上眼睛,那个女人的目光,如同魔鬼一般,仿佛能够摄人心魄,“我只想回家。” “您会回家的。” 女人的嗓音让苏菲不自觉地想起教堂的钟声,肃穆而悠远,荡涤着灵魂,“尘归尘,土归土。从哪里来,就注定回到哪里去——自然伟大的轮回生生不息,每个生命都必将回到永恒的归处。” “知道吗,”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