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与抗争
不舍之中又增添了几分伤感。 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要知道,一个好猎手可从来不会让猎物溜走。行啦,我的姑娘,”他亲昵地拍拍女儿的肩膀,“别担心,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 就在这一天下午,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再次来到帕森霍芬拜访苏菲。 这些日子以来,苏菲和路德维希的关系愈发亲密。苏菲开始把他当做一个朋友,一个可以探讨除了婚姻之外所有事情的朋友。他们的爱好如此相似——建筑,音乐,海涅的诗作。 “还记得上次你跟我说,要在慕尼黑王宫的屋顶上建造一个有彩虹和月光环绕的冬季花园吗?我想到了!你看——”苏菲说着,将一幅画好的设计稿展开。 “屋顶从南到北倾斜,朝南的一侧大面积的玻璃可以使阳光射入,而北边低矮的窗户可以阻挡寒冷的冬季风。内侧的玻璃和外侧的玻璃形成了一个热缓冲带,用来保证屋子里温度的相对恒定。外侧的玻璃要高于内侧——冬天时可以获取最大限度的光照,夏天则能够阻挡太阳的直射。可以卷起的遮光屏用来控制春秋季节阳光的摄入量,隔热毯可以在冬季的夜晚用来保温。屋檐伸出的部分取决于太阳的高度——通常情况下,夏天时阳光照射的角度会比冬天高47度。 “屋面用钢筋和混凝土做成圆顶薄壳——只要将一部分玻璃制成三棱镜,在有阳光的日子里就能看到彩虹!还有这里——这儿可以建造一个人工湖,60英尺长,30英尺宽,不但可以作为装饰,还能增加整个花园的热质量——” “还有天鹅!” 路德维希打断苏菲的话。他将设计图纸攥到手中,在屋子里激动地来回走着,“湖面上会有一群美丽的天鹅!哦,再加上一个独木舟——最好的演员将会乘着独木舟在水上演唱瓦格纳的咏叹调!还有这儿——我要在这里绘制一幅喜马拉雅山脉的全景画!一个瀑布飞溅过岩洞,一个小亭子,还有棕榈树——哦,苏菲,这一切简直太棒了!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 “可惜的是,我现在没时间了。” 苏菲放下手中把玩的笔,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必须得走了。” “去哪儿?” “舞会。”苏菲回答,“你知道的。” “忘了那些令人生厌的舞会吧,苏菲,我们可以一起去骑马——” “我可不是国王。有些时候,你必须得做你不喜欢的事情。而且事实上,我并不讨厌这次舞会——我可以见到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 悬挂在穹顶的水晶灯,高脚玻璃杯中的红酒,身着华美衣裙在大厅中穿梭的人影……舞会总是相似的,无论是在伦敦,巴黎,维也纳,还是慕尼黑。 坐在角落里沙发上的女子一身玫红色的衣裙,宛若盛放的玫瑰一般耀眼。她手腕轻抖,丝绸的扇面唰啦一声打开。 “你不觉得,”她偏过头,对身旁的女伴轻笑:“我越来越有淑女风范了吗?” 女伴忍不住莞尔:“苏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用扇子遮住脸打呵欠。” “这可不能怪我。”被拆穿的苏菲没有丝毫尴尬,收起扇子,说:“很显然,这里的空气缺乏流通,二氧化碳浓度远远超过了正常标准,所以,每个打呵欠的人都不应当被看做失礼,因为他们确实有一个很好的理由。” “苏菲……”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对这种舞会缺乏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看起来,你似乎对符腾堡公爵也缺乏兴趣。” “我很抱歉,马蒂尔德。”苏菲偏过头,看着女伴的眼睛,“我不知道他会向你的姐姐求婚——” 马蒂尔德的母亲希尔德加特公主在1864年去世,她的姐姐玛利亚•特蕾莎女大公,几乎成了马蒂尔德痛苦中唯一的支撑。她们的父亲阿尔布雷希特大公性情严厉,并不是一个容易亲近的人——即使他很爱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们。 “不,苏菲,你不用觉得抱歉。事实上,玛利亚对这门婚事很满意——符腾堡公爵实在是个出色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完美的结婚人选:才华出众,相貌英俊,性情温和。” “这也正是我所听到的。很高兴玛利亚找到了这样一位丈夫,记得向她转达我的祝福。” “你听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可惜。”马蒂尔德敏锐地指出。 “我为什么要觉得可惜?”苏菲有点奇怪地反问,“我又不喜欢他。而且,我并不想结婚——至少,现在不想。” “穿着如此引人注目的裙子来参加舞会却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令人忍不住怀疑你的诚实。” “没办法,”苏菲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婚姻问题上不能依从母亲的意见,在诸如裙子的选择这样的小事上,总要做一点妥协。” “说真的,苏菲,你完全感觉不到那些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绅士们的视线吗?”马蒂尔德顿了顿,看着身旁认识了十几年,彼此之间早已熟悉非常的朋友,揶揄地说,“还是,你很享受这样的关注?” “想要不受影响其实很简单,”苏菲漫不经心地回答,“只要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就行了——比如现在,我最关心是,怎么能在不让母亲发觉的情况下溜出去。”她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生动起来,“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溜出美泉宫的事吗?我真不敢相信,苏菲姨妈竟然一次也没有发现!” “哈哈。”马蒂尔德弯了眼睛,轻声笑起来,“还不幸地碰到了V先生!” 她口中的“V先生”,显然是指苏菲皇太后最小的儿子,路德维希•维克托。 “我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向你求了婚!不,苏菲,别用这种目光看我——”马蒂尔德眨了眨眼睛,轻声说,“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秘密。” “准确地说,求婚的不是V先生,而是他的母亲。”苏菲自嘲地扯出一个笑,“真不明白,我为什么总是跟这种人联系在一起?” “我不得不提醒你,符腾堡公爵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丈夫人选。要听忠告吗,” 马蒂尔德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错过了一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