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
祸,他曾潜心跟随其学习十余年之久,对滨州是如何脩隄梁、通沟澮、行水潦、安水藏、以时决塞了如指掌。 他自请负罪前往治水。 皇帝沉吟一番最终还是派他与工部陈司工与四史笥王御史同去,带着镣铐坐着牢车前行,路上万万千曾经受过周家恩惠的百姓夹道相送。 他们愿意相信他是无辜的,就如同他日日夜夜忧心为民。 可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与他一同发现失踪的还有周归鹤之妻赵氏,流言四起。 有人说他是知自己罪无可赦畏罪潜逃了,有人道他是畏罪自戕死在路上,更有甚者猜他与自己大嫂有私情,二人抛家弃子私奔而去。 周安禾不信。 她抱得更紧了些,惊春压下心中酸涩,说:“奴婢信主君不是那样的人,总有一日主君会回来的,回来接姑娘回家。” 周安禾闷声道:“对,阿爹会回来的,他必不舍我和祖母在此受苦。大伯决不会谋反,大伯母与阿爹也不会逃走,他们定是遇上了什么事才不能回来,我信他们。” 她从小长在兰陵,对这位远在京都权势滔天的伯父并无太多印象,只记得他是个儒雅和气的人,和伯母琴瑟调和伉俪情深。 儿时她随着祖母来过几次京都,伯母赵氏是位极温柔的女子。 她说话总是细声细气,写得一手好字,也爱给周安禾弹琴,给她做各式各样的小点心吃,伯父若是处理完政事,也会来陪她们。 赵氏弹琴的时候,伯父会在旁教周安禾舞剑,累了便抱着她喝酒。 那时院里种了几株桃树,恰是桃花落的时节,落英缤纷,花瓣飘扬,他剑气如虹,花香挑于他剑尖,凝在二人周围,香气袭人。 周安禾幼时丧母,对这位温柔的伯母极是喜欢,回了兰陵以后常与她通信,她常托人给周安禾带些娘子们喜爱的釵翠珠宝,十年来未曾间断。 “姑娘之后作何打算,要在此处等着主君回来么?” 周安禾说:“我为何要等?我可以自己去找他们。” 惊春一愣,“您是个小娘子,如何能出去寻人?” 更何况如今还是这样的身份..... 周安禾瓮声瓮气道:“小娘子又如何?从前族人看我总是叹息,道我若是个郎君不知该有多好,大伯无子嗣,我阿爹又只有我一个,周家血脉到我这一代算是断了。” “我是阿爹的孩子,身上流的也是周氏的血,我与那些郎君有什么区别?如何到我这里便是断了?” 惊春听着周安禾有些倔强的话语,心中疼惜,沉默良久才以手轻拍着她的背道:“已经这样晚了,姑娘先莫想这些事了,早些入睡。” 周安禾闭着眼睛应声说:“惊春,你唱一支歌给我听吧。” “好。” 夜色深深,周安禾说了会话已是累极,听着惊春小声哼唱着兰陵小曲,闭着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惊春见她睡着,起身将她露在外面的手悄悄放回去,又替她将裘被掖了掖,轻叹一口气。 如今这世道乱得很,寻常小娘子在外行走危险重重,她家姑娘从小娇养,怎么吃得了这些苦? 何况李家郎君那模样,恐怕也不会轻易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