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一样活下去,想要沐浴在阳光下,想要有得吃有的喝。而你们这些修士,以阵法封印我,以诡计陷害我,要我怎么不恨?你说!”
相柳九首合一,哪怕此前受创,此时的力量仍旧不能小觑。
随它发泄一般的咆哮,尘土四溅,黑红色球体和箭矢不停落下,将本就贫瘠的大地捣得不堪入目。
在它堪称疯狂的追击下,云笈只能不断掐诀,召来疾风协助自己奔逃。
她行动迅捷,以漫无目的攻击,相柳迟迟沾不到她的边角。片刻后,它逐渐安静下来,喘着气观察起云笈的行动。
真是可恶的、飞蝇一样恶心的修士。
相柳九对瞳孔一同竖起,在云笈衣袂翻飞的掠影中,甄别着她的动作快慢。
十八只眼睛同时作用,那白色“飞蝇”的动作终于在它眼中缓慢下来。
就是现在!
相柳以迅速到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速度,从躯干中化形出一条黢黑的肢干,直奔云笈而去。
黑云压顶,云笈手诀错乱一拍。
下一秒,她浑身剧痛,被那乌黑的肢干攥紧。
相柳九首之中,那只硕大的少女模样的巨脸逼近云笈,越靠越近,音波响亮得快要震破人的耳膜。
云笈甚至能看见那张脸的伤口下,蠕动的血管。
那声音宛如寒刀:“区区百岁的小鬼,堪如不识春秋的蟪蛄,以何种立场纠正我的对错。”
“我的立场?”云笈冷笑,“你当真是在地底睡傻了,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她冷静得太不像话。
好像生死从未被人拿捏手中,一切尽在掌握似的。
相柳有瞬间慌张。
哪里错了?
它的术法?不。
它的的防御?也不是。
是了,是了。
鹤翎,那把神剑,不在她手中。
雪越下越大。
云笈的双目骤然绽出寒光。
“蠢蛇,我要杀你,是因为你的贡品、你的食物,她们叫我殿下啊。”
一根羽毛随雪飘落。
白光乍现,它瞬间化作细长的剑。
器痕雾羽尽数释出,白色羽毛化为锋锐的、冰凌一般的尖刺,以攻作守,携雷霆之速破开相柳的鳞甲。
云笈问:“这个理由,够吗?”
剧痛之下,相柳尖叫着松开抓住云笈的躯干。
云笈向后急退,在相柳来不及追逐她时刻里,跃向高处,搜寻视野所见。
下一瞬,她看见阵法边缘,有另一道白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运动着。
风雪中,少年躲避相柳的连击,雪白大麾已经染上泥土的红色,乍看之下,和血色没什么两样。
他梳了云笈特别要求的披发,奔跑中,乌黑的长发在风雪里飞舞着。
好像下一秒,就要展开羽翼飞走了似的。
怪物音浪咆哮,云笈盯着越走越远的那一道白。
褚辛是该跑的。
这当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可惜了,她不准备现在就让他离开。
云笈变换手诀。
“魂锁听令——缚!”
远处的少年身形停滞。
有红色的,带着千钧之力的锁链,从他腰间的羽书令破口而出。
那锁链束缚着他的手脚,随后是腰腹。
最后以极快的速度延伸到云笈手中,又急速收缩,拖着褚辛飞上半空。
像拖拽落入陷阱的猎物,把他拖到云笈眼前。
褚辛美玉一般的面颊被划破一道伤口,凤眸带着猝不及防的,受惊的震动。
云笈拉着牵扯褚辛的锁链。
“你刚刚叫我什么?”她歪了歪头,“白痴?”
相柳的咆哮震耳欲聋。
震怒下,它的攻击愈发肆意,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息。
半空中,霸道的锁链牵扯着褚辛,他不由自已,几乎和云笈贴了个对脸。
太近了,近到云笈呵出的水雾往他脸上扑。
他甚至能看见云笈的睫毛,那对黝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脸。
在她的目光下,他无处遁形,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让他想要逃跑。
他当然逃不掉。
褚辛有一百句脏话想要说。
想骂云笈脑子有病,命悬一线的时刻,竟还有空管他。
然而这个瞬间,他一句也没能骂出口,就这样看着云笈。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明明刚刚脑袋发了癔症想要救云笈,现在则想要杀了她,让她血溅当场。
在这寒冬腊月里,在这刺人皮肤的风中,在让他难以动弹的锁链下,他浑身血液却沸腾起来。
云笈则在另一个极端。
冷静自持,掌控一切。
那对在烟花下无视他的眼,此时盯着他,一动不动。漂亮的桃花眼弯出甜美的弧度,酒窝更是甜得发腻。
云笈的声音阴恻恻,凉飕飕。
“褚辛,你继续跑啊。”
烈烈风声中,褚辛乍然清醒,听见捆敷他双手的法术锁链“咔啦”作响。
云笈,真他妈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