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我记起来了,你和我说过的。” 周应书拍了拍脑袋:“何延益,那你,把我当做你的家人吧,从今以后,我做你的家人。” 话音落,周应书看不见夜色下,何延益被掩在长长睫毛之下的眸中闪过一瞬的光彩,是错愕掺杂着欣喜,是不安掺杂着厌恶,何延益下意识地就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情绪,头却更低了,他淡淡说道: “殿下,奴才不敢。” 周应书不懂何延益激烈的心理斗争,只以为他是碍于身份悬殊所以不敢,便改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这是我的恩准,你不用不敢。” 何延益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他不禁问出了在肚子里徘徊许久的话:“殿下,您要嫁给小林将军了吗?” “对。” 周应书指了指何延益:“你不要担心,我不会丢下你的,你会陪我一起去公主府。” 何延益诧异:“奴才也去?” “父皇已经恩准,我出嫁之时,你可作为陪侍。” “殿下,奴才听说,今日小林将军在陛下面前退婚。” “对,不过没关系,三日后,我有把握能够让他改变主意,自愿娶我的。” “殿下,您真的很喜欢小林将军吗?” 周应书一愣,旁人看来,小林将军当面提出退婚,自己应该恼羞成怒。 可是自己今日不但不怒,反而不同意林致琦退婚,大概都觉得自己是爱惨了林致琦,宁愿受委屈也非他不嫁。 这样误会也好。 “恩,很喜欢。”周应书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低头闷了一口酒,辛辣味直冲喉咙底,周应书猛地一阵咳嗽,何延益拍着她的后背,面露焦色: “殿下!” 见不起作用,何延益又赶忙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周应书。 温水入口,周应书稍微好受了一些。 “多谢。” “殿下,奴才是奴才,殿下不应同奴才道谢。” 周应书抬头,瞧了一眼何延益,夜色当中,何延益的脸看得不太真切,只是抓住了他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做鬼三百多年,有些事情周应书也变得十分敏锐,脑子闪过一个念头: 何延益闹什么别扭?他不会是喜欢我吧? 周应书伸手抓住何延益的手腕,他手腕的肌肤露在袖子外面,被夜风吹得很冷,触碰到周应书温热的指腹时候,不自然地闪躲了一下。 “何延益,你是皇宫里的奴才,但你也是叫做何延益的一个人。哪怕是一棵树、一株草、一朵花,当有感谢它们的人或物时,它们就是值得被感谢的。” 何延益是什么样的人,周应书不了解。 但是好话谁都爱听,像何延益这样久处深宫的,孑然一身,有个关心他的人,说一些暖心的话,起码不可能被讨厌。 “殿下是可怜我?” “可怜,也是一种感情,是善意的。” 喝到后头,周应书上头了,晕晕乎乎的脑袋重得只想睡觉,等第二日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若不是头痛欲裂,还以为昨晚是做的一场梦。 周应书砸吧了一下嘴,这酒后劲真大,此刻满嘴苦涩。 晨起梳妆了一番,她就匆匆出门了。 林致琦的姐姐林新宁是大皇子周礼梁的正妃。 裙带关系该拉还是要拉。 周应书拿了十几件礼品,其中一条珊瑚手串最为名贵,颜色鲜红,品相周正,是两年前皇帝作为生辰礼赏赐给周应书的。 映荷从库房里取出来的时候还舍不得,嘟嘟囔囔说这么名贵的东西真是可惜了。 林新宁长得不是十分漂亮,但是胜在温婉大气,一见就是那种气质不俗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 见到周应书,客气地将她迎了进来。 “五妹妹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叫人早准备妹妹爱吃的茶点。” “大嫂嫂,昨日的事情你也亲眼见了,我来,是请大嫂嫂帮帮我的。” 闻言,林新宁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昨日,我也吓得不轻。前些日子家书里父亲还提及致琦年纪不小,该和公主早日成婚了。然昨日致琦御前悔婚,全然不顾及妹妹的感受,妹妹定然伤心极了。” 既然林新宁这么说了,周应书顺着她的话抹了抹眼睛:“只盼大嫂嫂能帮我。” “我……”林新宁一时为难。 “我与小林将军虽早有婚约,但小林将军常年在外,我与他多年不见,不知大嫂嫂是否知道,小林将军非要退婚,究竟是为了什么?” 周应书此次来其实也是想着碰碰运气,若是林新宁能说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更好,但挖不出来东西也没办法。 毕竟林新宁久处深宫,林致琦的事情她也并不一定全能知道。 听了周应书的话以后,林新宁犹豫了一下。 这一犹豫,周应书心下一喜,看来林新宁是知道一点什么的,赶忙再接再励说道: “大嫂嫂,昨日的情形你也见着了,小林将军执意退婚,父皇很是生气。父皇的脾性你也知道的,若最后不是我设法圆场,后果不堪设想。” 拂了皇帝的面子,林致琦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此执迷不悟? “五妹妹,你若是深爱致琦,可否愿意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