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时信最终与大妖签下契约,她得到了大妖的力量,逃出了锁妖塔。 代价是她献祭了自己的灵魂,自己的身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自己的自主意识,那具破碎的身躯,只是大妖的傀儡。 大妖得到了时信的身体以后,他也没有食言。 他将时信的师傅一刀一刀凌迟,头颅悬挂于越仑宗山门,将时信的二伯母碎尸万段。 大妖原本是想要将玷污时信的赵晨满门屠杀,可是赵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厉害的术士,大妖没能得手,反而受了重伤。 此后,时信就成为了红衣女道,她躲藏在黑暗里,一边养伤,一边杀人。 泯灭人性,杀人如麻,罪不可恕。 时信的一生悲苦,一时不知应该责怪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还是憎恨那个纵子侄行恶事的二伯母,或是那个禽兽不如的赵晨,还有越仑宗衣冠禽兽的师傅以及一众对时信苛责的师兄弟。 她的一生,好像从未得到过善意。 所经历的,全是人间炼狱的痛苦。 所以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赵晨,时信实在难以平息对他的恨意。 时信以陈秋宜的性命妖邪何延益:“只要你答应去齐城山赵家,让赵家的子孙为我立牌位,塑赵晨跪像,永世跪于我牌位前,我就带你去锁妖塔,告诉你大妖的内丹在何处,如何制成解妖毒的药。” 何延益:“我答应你。” “不够,我要你起誓。” 时信看了一眼陈秋宜:“你以她的性命起誓,等得到妖丹制成解药以后,你会去齐城山赵家,让赵家的子孙为我立牌位,塑赵晨跪像,永世跪于我牌位前。若违此誓,她就死无葬身之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何延益的眸光骤然缩了一下,咬牙切齿:“我以我的性命起誓!” “我不要你的性命,我要你以她的性命起誓。” 时信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一眼就看出了陈秋宜对于何延益的重要性,何延益甚至将陈秋宜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时信甚至还有一些嫉妒陈秋宜,嫉妒陈秋宜能被人如此看重,如此爱护。 而她时信,一生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偏爱。 “时信!” 何延益不愿意拿陈秋宜的性命做一点冒险,哪怕只是发一个毒誓也不愿意,他冷戾地看着时信:“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会食言,你要我起誓,我也可以以我的性命起誓。” “既然不会食言,你为何偏偏不肯以她的性命起誓?只要你们言而有信,这个誓言,也就只是说说而已,被起誓的人也不会应验这些恶毒的诅咒。” 眼见何延益与时信二人争执不下,陈秋宜开口说道: “时信,我以我的性命起誓,等得到妖丹制成解药以后,我们会按照答应你的条件,去齐城山赵家,让赵家的子孙为你立牌位,塑赵晨跪像,永世跪于你牌位前” “末末!” 陈秋宜看了何延益,对他眼神示意自己心里有数,转而对时信说道: “时信,我能够明白你的不甘心和害怕。 你活着的时候,不曾感受过亲人的爱护,不曾有过朋友,不曾有过爱人,你来世间一遭,经历的只有痛苦、无助。 你的所有恨,所有不甘心,我都能够明白,谁都没有资格来指责你。” 时信愣愣,她不懂陈秋宜为何会与她说这些。 “时信,我没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你的行为,只是时信,你在锁妖塔与大妖签下契约,将自己出卖给大妖,离开锁妖塔以后,你伤害许多无辜的性命,他们之中,有没有第二个时信,第三个时信?” “当这些‘时信’无助害怕,祈祷你能够放过他们的时候,你其实也已经成为了你最讨厌的‘赵晨’。 时信,冤有头债有主,你杀的人,他们许多都是无辜的。” 时信从前的时候,是个胆小的姑娘,村里人杀鸡她都不敢多看一眼。 而如今,满手血腥,不论是否她的本意,她确实造下了杀业,其中不乏无辜的老弱妇孺。 时信神色痛苦。 陈秋宜让何延益扶着自己起来:“时信,你放不下心中的仇恨,你就不必放下,你要赵晨永世对你赎罪,这也不是过分的要求,时信,可是你什么时候能够放过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