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深夜幽静,夜色渐浓。
顾知亦意味深长一笑,“皇上说的是。”
这便是打算揭过了。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是先头小皇帝发难那幕才刚刚过去,初阳又起了纷争,“我自幼在草原长大,虽不懂太多的中原语,却也听过君无戏言这一词。”
初阳站起身,对着身旁顾知亦道,“听闻顾太傅曾是皇帝老师,请先生教我。”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挑衅皇帝权威,初阳的话无疑在将矛盾上升到国界之上。
看,我虽粗鄙,但也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虽高贵,可言行之间并无大国风范。
风瑟萧萧,夜色中悲鸣的鼓声似乎停顿一瞬,接着便爆发出更强烈的响声。
“咚咚咚~咚咚咚~”
论实力,边境小族又岂敢冒犯大国,这一切若无他人示意,少年皇帝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小皇帝突然就不想等了,什么时机什么蛰伏,他都不需要了。
“潜龙卫!”
愤怒的咆哮声响起,无数的虚影从四面八方顿现。
他们身形鬼魅,出手果决,一人可擒二人。
局势在一瞬间逆转。
有人诧异,“这、这这是……”
有人想到了先帝,想到了那个传说,“是潜龙卫!”
潜龙卫是一队精卫,据说百数之人便可抵御一支军队。
他们为了护卫帝王,从小便去东阳学习忍术。
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他们可以说是皇帝稳坐在龙椅上的盾,也是最强的矛。
而此刻,大殿之上不多不少正站了百人。
浮在脸上的脂粉终于悉数全裂,小皇帝笑的如恶鬼,“你以为朕会如此脆弱,还是你以为朕会如此不堪。”
“老师啊,你可小瞧了朕!”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
你可以小瞧一个少年皇帝,却不能挑战他的权威。
只是,他忘了若无绝对把握,顾知亦又怎会轻易出手。
“轰~”
“这是?”
比雷声更响的是金吾卫整齐的步伐冲进宝华殿的声音,漫天的火光甚至让雨水都不能落下。
这澎湃的杀意让人骇然。
众人从未见过这么多,这么多的金吾卫。
密密麻麻,星罗棋布。
“咚咚咚~咚咚~”登月楼的鼓敲的更快了,仿佛要摄人心魄般激烈。
这鼓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逼得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得益于小皇帝想看到顾知亦孤立无援的惨况,顾知亦那方并没有被缉拿。
顾知亦涵养具佳,于腥风血雨之间面不改色。
他轻飘飘道句杀,所有的兵器便交割在一起。
一黑一金的身影交织,金吾卫的铠甲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顾知亦又不慌不忙,用指腹蘸取杯中水酒,在桌上轻轻描画。
慌乱中,他的手在灯火下微微有点透明。
“坤”
“离”
“巽”
“震”
最后一字落下,顾知亦的手恰到好处的内收,弯出了一枚新月的弧度。
雷电大盛,于一片紫光中桌上的八卦阵完全展现。
“杀~”火光灭,战歌落。
登月楼的鼓戛然而止。
“咚……”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所有人的衣袍上都不可避免的沾染上血色。
只有顾知亦例外,那极黑的衣袍一如既往的整洁。
可只有顾知亦知道不是,他此刻在殿上走的每一步,那衣摆下沉甸坠的着的重力都在告诉他——这是一个不眠夜。
顾知亦走至小皇帝正前方,挑唇而笑,眸中泛起的无尽的凉薄,“皇上为何恼羞成怒,难道是因为害怕?”
成王败寇,小皇帝坦然,“朕为何要怕。”
“怕的应该是你这个叛臣,顾知亦你率人逼宫,后世史书上你的名字将被永远的钉在耻辱柱上!”
闻言,顾知亦笑的更甚,火光中他的容色惑人至极,他弯腰俯身,逼的极近,声音极低,“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虚名?”
接着,顾知亦又直起身,转向大殿,“那是因为皇上害怕,害怕别人知道帝王的秘密。”
“知道您并不能人道!”
“知道初阳是先帝的孩子。”
“知道您并不是先帝所出!”
消息犹如此刻天上轰闪的雷鸣,一个比一个让人心惊。
满朝哗然, “什么!”
“官家怎么可能不是先帝的孩子!”
莫说群臣震惊,就连顾知亦当初知道此事时,也觉得这事荒谬。
小皇帝目眦欲裂,他掀起桌案,手止不住的在颤抖,“顾知亦,你可知诋毁帝王按律当诛!”
“我岂会不知……”
每每忆起此事,顾知亦都感叹先帝的荒诞。
说起来,第一个发现真相的还是他的生母——华桑桑。
那日,华桑桑将强烈的春/药下于小皇帝的杯中,可却勾不起他的半分情/欲。
望着昏死过去的帝王,华桑桑一怒之下砸了寝宫中所有器皿。不料,砸坏的器皿碰触到机关,让殿中一道从未开启的门打开了。
那里有着先帝遗召,及一封洋洋洒洒的信。
原来南下时,先帝因寻欢作乐亏空了身子,此后他虽可以正常享受伦敦之乐,可却不能叫任何妃嫔有孕。
彼时的先帝正值壮年,膝下并无子嗣。若被外人知晓,那他的帝王之路也算到头了。
左思右想之下,先帝便干了一件荒唐的事,他让潜龙卫扮成他,去宠爱他的妃子,无论是谁,只要能令其有孕,便可享受一世荣华。
重赏之下,孩子很快就出生了。
可同时,皇帝心中的刺也深深的埋下了。
孩子越是健康,先帝的心中就越是阴暗,他恨不得这个孽子被人杀害,或半路夭折。
可天不遂人愿,先帝便心生一计。
一方面,先帝开始着手寻找南下时宠幸过的女子,并立下遗嘱,若有血脉且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