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
感受到老人身上瞬放的威压,姜仸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却是未曾低头。
这位名义上的祖父像是觉得她真的一无所知,一番话语渲染得有理有据,应景应情。
但她只听出了他对自己唯一血亲的漠不关心,冷血热嘲。他好像不知道他的孙子这么多年的遭遇磨砺,也不愿多出心力掺和丝毫,他只会用自己狭隘的私心妄加揣测判定,内心痴欲尽显却又装得一副深明大义,不过只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罢了。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便强加于他人之上,还不忘用言语奚落逼迫,他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这么些年孤身斡旋的亲孙子。
“莫非祖父修炼到如此境界,竟是一个都未护住么?听说祖父常常闭关,一闭关便是多年,但至今未曾突破第八重,晚辈斗胆问一句,祖父可是受了什么阻塞么?”
“难道是,暗生心魔,去而不得,便只能一个人待着欲要逃避罢?”
身上的压迫越来越重,姜仸嘴角漫出一丝红意,撑着牵起唇角:“怎么……祖父难不成是被晚辈说中,恼羞成怒了?”
堂中之人还未言语,赵妪已是冲了出来跪在地上,擦去嘴角血痕,脸上已是泪痕两行。
“岛主您收手罢,小主子已是没了爹娘和老夫人,不能再没有娘子了啊!”
半晌后,姜仸感觉周身缓和了些许,终是忍不住撑着桌角咳了几声,只听得堂中人几声大笑。
“你这丫头倒是尖牙利嘴,怎么,难道是想舍了自己绝了韦季练功的念头?”
嗤了一声:“你也不用拿话激老夫,世间万物,皆有命数,老夫自家的事情,倒轮不到你一个外来的小女子指摘。”
“韦季既是我韦家的后人,又得了越影大法的缘分,若他真心想断了这根线,好办,老子怎么做,儿子便怎么做,老夫在离咒崖等着他。”
说完便大步离去,门外的平南立刻拉着身边的娘子进了屋。
赵妪一见来人,立马抬了气口:“快咳咳……轻嫋,快给夫人看看……”
被唤作轻嫋的娘子扶起赵妪让平南接过,快步走到脸色苍白的女子面前,见人已是眼帘低垂,喘息声不断,随即小心抱起女子进了侧室的罗汉床。
让二人躺在床上细细把了脉,暗松一口气,走到桌前写了两张方子,让平南速速煮药。
那边煮药的功夫,这边动着金针调着两人的息脉,约摸两盏茶,见两人呼吸渐匀,终是放下了心。
夫人本就体弱,赵妪又年岁不小,多少还是支撑不住,也幸亏老岛主还是收了力道,不然,后果怕是谁都担不起。
一早平南就拽她过来,屋里的对话她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倒是看不出来,夫人一副花弱柳折之态,言辞间竟有如此胆魄,她在外面都听得心惊胆战,更是没想到,主子居然要重跨那道血涧。
她现在只能希望,老天爷开开眼,多多眷顾这对恩爱人罢。
灌了两天的药,姜仸才得了些力气下床走走,旁边的赵妪倒是比她还恢复得快些。
听着耳边的关切,柔声道:“我这身子一贯如此,您不必太过担忧,那日倒是晚辈连累了您。”
赵妪叹了口气:“夫人莫要折煞了老妇,本就是平白来的祸事,没能保护好夫人您,已是我们底下人的失职了。”
姜仸摇了摇头:“那位是一岛之主,更是大人的祖父,便是二人间有些恩怨,也不是其他人能拦得的,您并无什么错处。”
赵妪看着还在浅笑安慰她的夫人,只觉得心中酸涩,这么好的娘子,这么好的小主子,为何,为何又走了他们爹娘的老路?这冤孽,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姜仸并未让人声张那日的事,传去耶漠的信件里也只写了些平常琐碎,日子就这么平淡地又过了半旬。
然而还未等到那人回复她归来之日,传信却中断了。
一开始她以为是旁的原因,或是最近事忙,或是通讯受阻,但时间一长,往日最多三天便寄回到府里的书信,现已是过了小十天,还是未见人通传,姜仸心中不由得漫上焦急。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又过了两日,香玲拿着信,顾不得行礼,急急跑进屋中打断了正在抄写经书的夫人。
“夫人,耶漠那边来信了!”
放下笔,站起身疾走两步接过信细细查看,信中的字却让她有些认不得了。
不是说让她信他么,为何人会中箭昏迷不醒?
正侯在一旁等消息的香玲看见夫人瞧完信便要往门外跑去,连忙跟了上去。
却是不等她伸手,便有人拦住了夫人。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面无表情地看着平南,姜仸轻声开口:“我要去找你家大人。”
平南抱拳跪下:“恕属下不能从命,主子走之前交代过,夫人哪里都能去,就是不能去耶漠。”
没听见回应,继续道:“属下深知夫人心中焦虑,但若主子知晓,定也不会让夫人以身犯险,平西还在那边,主子一定会逢凶化吉,望夫人三思。”
身边又是跪了一圈人,嘴里喊着望夫人三思。
姜仸看着低着脑袋劝她三思的众人,缓缓闭上眸子,三思,三思有什么用。
可是,不三思又能如何呢?
她只是想见见他。
她只是害怕,会再也见不到他。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青色的裙摆微动,最终消失在了主院门内。
跪在地上的人松了一口气站起身,他们虽也担心主子安危,但命令难违,如今护住夫人安全才是主要。
小九憋了半天,快步凑到平南旁边低声道:“平南大哥,主子真的出事了啊?严重么,要不要让岛上的人过去帮忙啊?”
见人只是摇了摇头便大步离去,小九跺了跺脚,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其实平南也不确定耶漠那边具体情势如何,消息是平西传来的,主子也确实是受伤昏迷还未醒来,但却并未有其它的事要暗示,若是这般,过多忧虑也是无用,他尽心守着韦府便是。
又过了三日,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香玲看着一直在抄写经书的夫人,也是心中难过,夫人自从那日回了房,饭也没吃过几口,只埋头抄写着经书,也不多言语,这身子才好几天,这般熬可怎么了得。
正要开口劝夫人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