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天道宫开课,李拈花三人一早就出发。三人不同师,与伯齐、李如仙告别后,李拈花独自往自己即将就学的明心堂去。
明心堂坐落在天道宫东南角一小山丘上,山丘下种植一片白梅林,值此时节花开正盛,朵朵白梅点缀枝头,欺霜赛雪,又如美人面,林中幽香浮动。李拈花深吸一口,因第一日入学紧张的心情稍缓。
过了梅林,在堂口牌楼验过学牒,李拈花进入自己即将待数年的地方。不愧是天道宫,人间最高修仙学府,内中布置精致却不浮华,宽敞不会显得空洞,草地灌木、乔松翠柏,假山石桥、水幕藤帘,粉墙黛瓦、画栋朱栏,高低有序、错落有致,清幽中偶现点点鲜明,严谨里处处不乏灵动,幽微间巧藏八卦布阵。
就布局来说,比临仙山更胜一筹。
在这种地方就学,别的不说,心情也能好几分。
如果没有杵在堂门前老槐树下,与此处格格不入的几人,就更好。
李拈花都忘了桓庄那货色也在天道宫,更要命的他居然也在明心堂。此刻正翘着二郎腿躺在老槐树下的躺椅上,旁边几名侍从拉着帷幕替他遮风,身后立着桓禺与一名面生的白胡子道人。其本人手里抱着只大暖炉,脚下还放着火盆,人嘴唇冻得些微发白,却犹摆出怡然自得的姿态,十二分的矫揉造作。
路过弟子们的举动,让李拈花明白了那神经病这般造作的原因。
新入堂的弟子们,但凡经过,都得停下向老槐树下的人恭恭敬敬,九十度鞠躬,高声道一句:“见过桓师兄,师兄好,XX弟子这厢有礼,日后请师兄多多关照。”
他能关照啥?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声音得洪亮,鞠躬得标准,态度得端正,更会来事一点的,除了问好,还会送上小小“薄礼”作为见面礼。
这种时候,姓桓的就躺在椅子上连连摆手:“客气,客气了。”他的侍从会替他上前做出推拒之势。新弟子就会连声:“应该的应该的,请笑纳,师兄不收,小弟心下不安。”几番来回,侍从勉为其难收下,姓桓的还得叹气:“太盛情,你等如此盛情,师兄难办得很。”
因为他们装模作样,老槐树下,一度排起队伍。李拈花哂笑着绕过,姓桓的也不嫌浮夸,摆这死出。他为什么这么大胆,敢公然收好处?还不是因为背后有国师府撑腰。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收,应该说,实际上他收下的不多,毕竟是国师府小公子,不缺啥,真收下的没几件,都是真正的好玩意,还得看送出人的身份。
更多要的是新弟子的恭敬与推崇,奠定自己的威信。
他眼珠子一转,李拈花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别人不敢搞特殊,怕得罪他,她可不买账,再说之前作梗的账,还没跟他算呢!
见她绕过,桓庄眼神示意,侍从丢下帷幕靠过来。
“干嘛?好狗不挡路。”
话音落,几人拽着她到桓庄跟前。
放以前,李拈花可能会紧张,但今非昔比。桓庄站起,双手拢在袖中,昂着头颅望过来,眼神倨傲,居高临下……准确来说,对方很想居高临下,以高屋建瓴之势给她压迫感。可惜,虽说李拈花算不得高挑,姓桓的想在身高上给她压迫感却也不能。
很快,对方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垫了垫脚,惹得李拈花一阵不给脸面的讥笑。
姓桓的恼羞成怒,喝道:“让她跪下!”
“我一不犯法、二不犯事,再好不过的良民一个,你凭什么让我下跪?”
“还敢顶嘴?”桓庄将暖炉丢给桓禺,双手叉腰,“凭我是国师府公子!”
李拈花摇头晃脑,无半点尊崇:“哟,国师府公子了不起?上过战场杀过敌,还是上过前线斩过妖?是立过尺寸之功,还是懋德望重?都没有吧?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想让人尊崇你?怕不是做白日梦。就是别人嘴上逢迎几句,你还当真了?”
她在侍从的摁压下站得笔直,嘴上亦是半点不饶:“实话说,遇上我是你的福气,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奉劝你认清自己、摆正位置,没屁大的本事,吃着祖上的功德红利,就低调点,夹着尾巴做人,别人尚不眼红你。你要非得像个花孔雀到处招摇,明明是虫豸偏要把头昂得高高的,就别怪别人削了你的脑袋。”说罢眼一厉,一道青光直射对方鬓边。
这一手原只是警告,会削下他丝缕发丝。桓庄吓得脸色一变,连连后退,李拈花哼笑,仍是没出息的样子,也敢来挑衅现在的自己。
下一瞬,她微微一怔,青光出乎意料偏离原先轨迹,虽然只有些微,却叫她察觉,最终从桓庄耳朵旁边一寸处划过。
看起来偏离很小,对李拈花来说却是千里之差。此处有高手!果然庞大的气劲袭来,泰山压顶般逼得她不得不弯屈膝盖。
见状,桓庄得意起来:“叫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小爷面前嚣张。吃一堑长一智懂不懂?你以为同样的亏,小爷会吃几遍?这位就是我给你准备的高手。”他招呼身旁的道人,“给我弄她!弄到她服气为止。”岂有此理,他老子居然说他连个小娘们都驯服不了。
李拈花不肯下跪,凝聚周身气机,对抗压在头顶的气劲。
桓庄吆喝:“都过来给我瞧好了,这就是违抗小爷的下场。说话做事前,先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算哪根葱?”他蹲身在李拈花跟前,“那句话还给你,没屁大的本事就低调点,夹紧尾巴做人。我靠着国师府,你不是靠着临仙山?也有脸到小爷跟前来叫嚣。今儿就让你好好感受,得罪小爷没好果子吃!”他喝,“再加点力道,压死她,让她敢不敬重小爷!”
围观的人多起来,从事不关己的看热闹,变得忧心忡忡。毕竟是开课第一日,闹出什么事不好,有几人想上前劝解,被桓庄一个眼神瞪回去。
他嘿嘿一笑:“怎么样?认清楚自己的位置没?要是认清楚了,就给小爷道个歉,再喊给大家伙听:小女子服输,小女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甘愿叩头认错,以后为桓公子马首是瞻,给桓公子做牛做马,将桓公子伺候得舒舒服服。只要你认错,小爷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否则今儿就在这里将你压成废人,你看看有没有人敢为你出头?”
李拈花抬眼:“想得真美,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此刻她已经浑身酸痛,大汗淋漓,全副心思都拿来抵抗,本不欲理会姓桓的,听他越说越离谱,偏要挤出点精力,回骂几句。
眼前人因为用力,脸色涨红,肌肤吹弹可破,身上散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