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太子谋反，这场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朝上大半朝臣正被皇帝带动的热血勃发，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西北战事上，每当西北送来新战报，不用皇帝传唤，他们先一窝蜂涌进宫里。
要是西北军不小心受来挫，他们就垂头丧气，哀怨一番后，不觉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错，万一是因为他们粮草派送得不及时，那可就是大罪过。
要是他们打了大胜仗，一群长了花白胡子的老头又蹦又跳，赞过北国将军有勇有谋后，就连呼“陛下圣明”“陛下千秋”，不光自己高兴，哄得皇帝也嘴角直往上扬。
这般氛围下，只要是从西北回来的将士，他们连查都顾不得上，只一心关注战报内容。
以至临近黄昏，已经准备用膳的大臣们突然听下人来报：“老爷，街上又有传令兵过去了，看他们打扮，应是从西北回来的。”
下人并不能百分百确认，可老爷一听见西北，宁肯白跑一趟，也绝不愿错过。
“来人呀，快快给我更衣，我要入宫！”
下人们一通忙碌，又赶紧传了车夫，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宫门落匙前赶过去。
等他们在宫门前碰上相熟的大人，更是深觉这趟来对了。
这种情况发生在大都各个角落，只一个西北传令兵，就叫大半个朝廷的臣子们闻讯而动，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宫门口就聚了百十号人。
皇帝正被淑妃伺候着用膳，一听宫门聚了许多大臣，更是莫名其妙：“他们来做什么？”
内侍回道：“诸位大人听说西北又送了战报回来，等不急想看看。”
皇帝更是疑惑了：“西北又来了传令兵？朕怎么没听见信儿？”
不管他心里有多少不解，面对百官觐见，也只能先过去。
又过半个时辰，一群人皆聚在议政殿内。
皇帝早早派出来心腹去打探，又请众人稍安勿躁，等待间，不免问询两句。
往常有西北的战报送来，皇帝都会专门派人送信，虽然每次大臣们来的速度都叫他怀疑，却不曾想过，这都是因为他们听见丁点动静，就会提前过来。
在皇帝的再三追问下，众人只能如实说来。
好在这算不得多大的事，皇帝轻笑两声，不再计较。
只是时间缓缓流淌，出去打探传令兵的内侍始终不见回来，众人面上少不得多了几分不耐。
就在皇帝又要只派第二人的时候，却听殿外传来阵阵喧哗。
皇帝不悦地皱起眉头：“何人吵闹？”
他身侧的总管太监微微躬身，就要出去查看。
只是不等他走出去，议政殿的大门被重重踹开，迎着夕阳的余晖，一身戎甲的太子大步走来。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久等了。”
随他话音一起的，还有众多兵甲摩擦的声音，大批装备精良的士兵闯入大殿，快速将上百朝臣包围起来，更有人直接踏上玉阶，将皇帝控制在兵刃下。
皇帝指尖一颤，强压着情绪：“太子这是何意？”
赵耀从殿外走进来，他抱着盔甲，腰间的长剑已出鞘，前后左右都有人跟随护卫。
皇帝一眼就认出，跟在他身侧的，一个是他最信任的黑甲卫统领，另一个是掌握京畿大营的右将军，单这两人，便手握宫廷内外布防。
如今这两人叛变，相当于直接开了宫门，欢迎敌人入内。
皇帝只是不明白，太子何时将这两人策反的。
议政殿外不时传来尖叫声，那是内侍婢女被追赶屠杀时的反抗，但这些哭喊声很快湮灭，只剩下凌乱和躁动的脚步。
赵耀摆摆手，殿内的士兵将殿门重新合上。
他拧着眉头说：“外面太吵，不好。”
皇帝只是冷冷看着他，余光中正好扫见他看重的臣子被压倒在地上。
直到赵耀觉得差不多了，他才笑着开口：“看孤，安排不妥当，不小心叫父皇和大人们受惊了。”
皇帝又问：“你想做什么？”
赵耀对皇帝不满归不满，却也喜欢他的痛快，与之相对的，他也无心周旋，直接此举目的。
“孤听说北国将军叛变，偏父皇受其蒙骗，孤不忍我赵氏江山毁于一旦，只能亲自来做这唤醒父皇的恶人。”
他前半句说出口后，殿内的大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连皇帝心里都咯噔一声。
然听他继续说下去，他们恍然明白了什么。
皇帝更是直白：“你这是要谋朝篡位了？”
赵耀摇摇头：“父皇此言差矣，孤只是提前叫父皇安享天命，如何能叫篡位呢？再说了，孤不是说过了，孤此行全是为了我赵氏江山着想，是要打压叛军的。”
“朕看你才是叛军！”皇帝怒道。
赵耀脸色一下子冷下来，言语也多了几分不耐：“到了这时候，父皇还执迷不悟。”
“孤懒得与你多言，如今整个大都的士兵都在孤手上，父皇要是想看这上百大臣惨遭杀害，想看宫内侍人血流成河，那就尽管激怒孤。”
说着，他猛地抬手，指尖直直指向惶恐不安的人群。
下一刻，只听刀刃摩擦剑鞘，伴着一声闷响，一颗带血的头颅滚落在地。
“……”
“啊啊啊——”
只瞬息，殿内的臣子们都叫起来。
赵耀厉呵：“都给孤闭嘴！”
有他一言不合就斩杀的先例在前，一群人忙捂住嘴巴，就算吓得两股战战，也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他们只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看太子，又望向皇帝。
皇帝忽然反应过来：“那西北的传令兵……根本就没有传令兵，是你在迷惑朝臣。”
赵耀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还要多亏父皇，若非你叫他们养成习惯，孤还不能凭一个小卒，就把这么多大臣骗过来，孤也就没那么多人质了。”
“孽畜！”皇帝面上胀红一片，胸口亦大幅度起伏着。
作为回报，赵耀又随手指了几人，围在他们后面的士兵手起刀落，殿内又添了几分血气。
皇帝见不得这般血腥的场面，又或者是受不住大臣们的求饶，终于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赵耀：“孤要你传位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