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怎的,许正瑛忽然慌了,“画上的人都是臣,何况这些画在臣那里放了那么久,怎就不能留下一两幅?”
叶洛狠心:“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她已经习惯了假装严厉,这冷起脸来,还真把许正瑛给唬住了。
许正瑛不敢强求,只得哀求:“求大人开恩,给臣留下一副吧,往后臣一定听话,大人叫臣如何,臣就如何。”
“大人不是想到郊外灵原寺作画吗?小卿同意了还不行……”
听他越说越是离谱,叶洛可不敢再听下去了。
但要说给他留下一两幅画作……
叶洛都已经想好了,等她把这些画要回来,要不就一把火烧了,要不就拿个大箱子锁起来,再埋进土里,叫它们再不见天日。
她可不想有朝一日,叫人拿着画找上门。
到时不说国师府会受到何等攻击,便是这瞧着年岁不大的许大人,恐也将断了仕途。
“你先都送来吧,等哪日我高兴了,再寻一两幅送你。”
有了叶洛这一句保证,许正瑛终于安心。
正如叶洛所想的,许正瑛确实年岁不大,他是十六岁中的状元,今年方十七,也就是比叶洛大了一岁。
纵观紫澜国历届状元,许正瑛不说最小,也排得上前头了。
叶洛不欲大冷天待在江面,又说:“许大人把这事记上,今日便先回吧。”
“那今日的画……”不知是不是被吓的,许正瑛难得主动提起。
叶洛拒绝:“今日就算了,太冷了,我也累了,以后再说吧。”
至于以后是多久以后,可不就全由叶洛说了算。
许正瑛有些失落,但控制着情绪,没有表露出来。
他应一声:“那臣便送大人回去吧。”
说完,他率先掀开纱幔,往亭外一走,弯腰从地上摸索一阵,终于解开小床的绳索。
叶洛才瞧见,原来亭外就有游船。
许正瑛喊了一声:“请大人上船。”
他一脚踏上小船,扶起左右木桨,半天才稳住身形,也将小船平稳在江面上。
看他只着一身单薄青衫,夜风中显得形销骨立。
叶洛咬了咬牙,不等靠近,先替他觉得冷。
看他神色,赶船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叶洛索性也没有多犹豫,小心上了船。
许正瑛说:“臣要摇桨了,大人小心。”
他看着瘦瘦弱弱,但还是有一把子力气,手下的船桨规律摆动,顺利将小船驶到江边。
宫漪带着国师府的人就等在那,双方一见面,只轻轻点了点头。
许正瑛对着叶洛:“臣明早就将画送去国师府,今日先行告退了。”
“好。”叶洛应道。
许正瑛先一步离开,叶洛她们也没多待。
宫漪没有多问,只知道明早去府外接一下东西,拿到东西后,交给大人就是了。
……
从临江亭回来后,叶洛可是安生了几天。
许正瑛如约把画送来,叶洛连看都没看,拿到手就用布裹了好几层,一股脑塞到床底下最深处。
太子和小侯爷倒是又来了两次,但都被她以身体不适推掉了。
两人入不得国师府,只能叫人多送些养神疗身的药草来,再问候两句,落寞离去。
就连本该日日能见的暗一,也消失了好几天。
叶洛心里好奇,但又怕自己问了不该问的,纠结好久,到底还是没有多嘴。
她夜里休息得早,白天醒的也早,正好能趁着大早记性好的时候,多学几个字。
叶洛算不得聪慧,天赋也只能算普通。
好在她耐性极好,有时一整天都在识字念书,也不见她有半点不耐烦。
宫漪看她识字上了正轨,便开始渗透一点算学。
她没有讲什么高深的算法,而是从仓库翻出一把金算盘,把金算盘往叶洛跟前一摆:“大人先学拨算盘吧。”
“属下看仓库还有玉算盘和翡翠算盘,大人要是不喜欢这个,属下再去给您换。”
叶洛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金、金算盘就挺好。”
她摸着泛了凉的金物,又是眼热又是紧张,连金的都怕弄脏弄坏,更不敢碰易碎的玉石翡翠了。
又是识字念书,又是拨弄算盘,叶洛总算觉出几分忙碌。
直到这日,宫漪去府外接了皇宫送来的圣旨。
紫澜国皇权至上,帝王之令,本至高无上,但由于国师府的特殊性,皇权之外,国师府也有特权。
就像这圣旨,换做任何一人都是要跪拜领旨的。
但到了国师府上,国师甚至不需要出面,只派贴身女侍吧圣旨领了便是。
宫漪握着圣旨回来,快步走到叶洛身边。
叶洛这段时间认了不少字,但叫她自行看懂圣旨,还是有点难度的。
宫漪直接道:“皇上下旨,请大人再办一场祭典。”
“大人日前的祈福大典,便是为了紫澜国冬日顺遂,来年风调雨顺的,但祭典之后连着下了几场雪,虽然雪花不大,但总是让人人心惶惶。”
“皇上就想着,请大人再办一场祭典,祈求上苍保佑。”
“除此之外,大人的祭典又赶上北国将军回京,西北边陲连年战火,无数将士马革裹尸,皇上还想叫大人祭典后再添一场法事,超度战死将士们的亡魂。”
祭典嘛,叶洛还是熟悉的。
但她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国师府也是能管法事超度的。
而且——
“你是说,北国将军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