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家去。 他走后,院门被拉开,俞唱晚盯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 次日。 俞唱晚将满满一盆洗好的尿布挂到青竹竿上。 “阿晚,家中可有金疮药?”俞良生猛地推开院门,急切道,“快拿上,你豆苗叔伤得很重。” 俞唱晚心中一跳,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忙去后院捡了一些白及、甘根、羊角七等,跟周氏和俞行舟说了声便和俞良生去了小豆苗家。 才进院子便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屋子里,豆苗爹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脸、手、衣服上满是血迹,地上扔着不少染血的布条,村中的赤脚大夫和小豆苗一道在止血。可大腿处的伤口又大又深,血汩汩往外冒,布条放下去瞬间就浸湿。 俞唱晚道:“不行,这样的伤口必须缝合。” 小豆苗闻言一擦眼泪跑去县城找陈大夫。 在杏园学了一个月的医理,俞唱晚早非同日而语,叫俞良生找来衣带,与赤脚大夫三人合力将衣带结扎在了伤口上部。 血流登时减少了许多。 她又将带来的止血药用干净的棉布包了覆到伤口上,慢慢地,血止住了。三人又赶紧处理其他伤口。 等所有伤口都止血后,三人累得满头大汗。俞唱晚见豆苗爹嘴唇发灰干裂,便取了桌上的茶壶倒水,想替他润润嘴唇。 可哪知壶里一滴水都没有,她终于意识到,好像一直没看到段氏和二娃。 俞唱晚只得自己去厨房生火烧水。等到有水了,她倒了两碗分别给大夫和爹爹,又拿来木盆和棉巾替豆苗爹擦洗手脸上的血迹。 “哎,陈大夫要快些到才好。”赤脚大夫放下空碗直叹气,“造孽啊,大过年的还要去打猎,结果摔下山崖,腿给划破了那么大一道口。” 俞良生也跟着叹气。 “为何要去打猎?我方才看厨房里米面都是满的,梁上还有腊肉。”灶上锅里还放着几道菜,根本不需要去打猎。 俞良生一张脸皱成了包子,“哎,是弟妹想吃兔子。豆苗为了哄媳妇儿高兴可不就去山上打兔子了么。” 当时他在邻村买了只老母鸡回来,哪知道刚走到山脚下,就听见有人在喊:村民掉下山崖了,赶紧来搭把手。 俞良生赶忙把老母鸡寄放在附近乡邻家,便忙着去救人,才知道摔下来的是自己的好兄弟豆苗。 将人抬回来的路上,豆苗伤势过重险些昏迷,却还念叨着:“……兔子,都打到了,他们扔了……你,你去帮我捡回来……” 俞良生那时候哪有心情管兔子?但架不住兄弟的哀求,只得倒回去捡了那死兔子回来——豆苗直到摔下来都没放手,是村民救人的时候将兔子从他手里扯出来扔在一旁的。 “你们回来时瞧见段氏和二娃了么?”俞唱晚又问。 “怎么没看见?”赤脚大夫道,“小豆苗请我来的时候段氏就在,咦?段氏人呢?” 俞良生跟赤脚大夫一样,才意识到这个家里连个主人都没有,丈夫重伤,段氏竟抱着儿子不知所踪。 是时,小豆苗将才从夫人娘家回来的陈大夫请了来。 陈大夫头发上染着雪粒子,肩头被浸湿,放下医箱拿出工具就开始替豆苗爹缝合。 弯弯的缝合针就像鱼钩那样,在肉里穿进穿出,豆苗爹哪怕是在昏迷,都疼得皱眉。俞唱晚不忍再看,拉上小豆苗去外面等待。 “晚姐,你说我爹会不会……”小豆苗圆眼绯红,他是对他爹很失望,但并不想他死。可今日的情形太可怕了!他从来不知道人身上有那么多血,他想,等那些血都流干了,人就完了吧。 “不会的!”俞唱晚斩钉截铁,她替豆苗爹止血后大致检查了一下,他身上应该只有外伤和挫伤。 “银钱若是不够我那里有。” 小豆苗圆眼里迅速积起泪花,“够的,家中还有……”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跑进藏物屋子。 这是一间仓房,放着一张破烂木床,床上堆满了杂物。小豆苗挪开那破脚踏板,下面中空,放着贮币器,拿出来摇了摇,没动静,他不死心,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俞唱晚瞪圆了眼睛,那段氏,怎么做得出来! 小豆苗脸色“唰”地白了,抱着贮币器的手也抖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生了弟弟的继母,居然在爹爹伤重的时候卷了家里的钱跑了,一个铜板都没给爹爹留下。若不是他还有卖翡翠丸的银钱,只怕他爹连药钱都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