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
在许汀二十七岁生日那天,宋录璨专门托人从美国买回了一台黑胶唱片机送给他。他给宋录璨打电话说谢谢时,宋录璨刚刚睡醒,在床上翻过去身,将手机枕在耳朵下,支吾着呓语。 隔着电话,宋录璨都可以想象的出来电话那边他温柔的模样,他轻声问:“你还在睡觉吗?那不打扰了,我先挂电话了。” 剩下什么宋录璨完全没有听清,朦朦胧胧间电话声音越来越小,宋录璨扔下手机,抱着被子蹭了蹭脸,瞬间又睡着儿了。 难得一觉儿睡到日上三竿,中午醒来被肚子饥饿的呐喊声吵醒,宋录璨浑浑噩噩地起身洗脸,随意穿了件外套就开车出门觅食。澄明路的一家私房菜还算不错,宋录璨在这里办了一张充值卡,偶尔光顾。 正值中午的时间,来饭店用餐的人很多。 宋录璨被领到餐厅的小角落里,点好了菜,宋录璨又要了几瓶酒,准备一会儿带回家喝。正大快朵颐的功夫,被人喊了一声:“宋小姐。” 彼时宋录璨正咬着骨头上的肉,抬头时看见面前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三十多岁年纪,头发输得油光发亮的男人,正弯腰看着自己。 “好巧啊!宋小姐,没想到真的是你。” “哪里巧了?”宋录璨默默想着,盯着他涂满发胶的头发没有做声,心想,“真是救命了。” 发胶男自顾自地拉着椅子坐下来,正式向宋录璨介绍自己:“我见过你的宋小姐,我叫苏周,没想到今天出来吃饭能遇见你啊?” “不好意思。”宋录璨的记性不好,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略有些尴尬,“请问你在哪里见过我?” “就在宋总公司的呀,我是营销部的齐副部长的助理。” 宋录璨一听这一长串称号就头痛,只记住了一个“齐副部长”,应付道:“我想起来了。” 没想到吃个饭还要考语文题,宋录璨一向性格内向又懒散,大学学得是油画专业,毕业后转行画起了漫画,和她家世代从商的画风完全天差地别。 因为性格原因她并不善于混迹在商界名利场,因此她从不过问父亲关于公司的事,也从不往名媛贵族的圈子里扎,因此和商界圈子里那些大拿名流只是打照面的关系。 发胶男还在喋喋不休地自顾自说着:“宋小姐,你和成繁余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也别太难过了,何苦在这儿借酒消愁啊?” 宋录璨咀嚼着嘴里的鱼肉,差点没呛住。她的反应一向慢半拍,听到“借酒消愁”这个词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她试探着问;“我和他怎么了?” “都传开了,大家都说你和成繁余闹掰了。” “什么时候的事?”宋录璨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虽然和成繁余关系一直都不大亲近,可也并不会走到决裂的程度。 “就是上个星期公司举办的庆功宴上,听说成繁余带了个女伴去参加晚宴,当场要和你退婚。你气得躲在卫生间里哭了两个小时。” 宋录璨呛得鱼肉一口吞了下去,端了桌子上的茶水猛地大口大口地灌下去,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咳嗽。 “宋小姐,你别太激动啊。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宋录璨指了指自己的嘴,又猛地咳嗽起来,一边支支吾吾道:“鱼刺……鱼刺卡着了。” “醋!服务员!醋!”发胶男大喊着,服务员匆匆忙忙拿来了一大瓶醋,猛地几口灌了下去,宋录璨酸的拧紧了眉头,又立马弯腰蹲在地上吐了出来。 “宋小姐,你坚持坚持,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发胶男扶起宋录璨,出了餐厅,一路开车赶到医院。 下了车,发胶男大喊:“医生医生!”一边架着宋录璨往医院大厅跑。 宋录璨觉得还好,只是喉咙间被卡了根鱼刺一时间有些呼吸不畅。但此刻被发胶男一路摇晃,脸早己经憋得涨红了。 远远地,几个护士已经推着担架往宋录璨的方向赶过来了。宋录璨还没来及说话,几个护士已经手忙脚乱把宋录璨抬到担架上了。 宋录璨缓过来一些,路过接待台的时,看到一位个子挺拔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低头在登记表上写字。边写边低头询问一边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随后把登记表交给了她:“拿着单子去缴费处办卡就行。” 声音听起来极为熟悉,看背影也很相似,宋录璨还在盯着他。倒是那位医生先回过头来了。 他也看到了她,眼神从平静到一霎那之间充斥了惊愕。他推开挡在面前围观的人群,快步冲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许汀问。 “鱼刺卡住了。”一边的发胶男插话。 许汀扶住额头,瞬间放松了下来:“让我来吧。” 许久未见,没想到是如此尴尬的情景。 “嘴再长大点。”许汀往宋录璨喉咙里喷了药。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在她牙齿间摩擦着,喷了药后,喉咙不痛了。 宋录璨看着小心翼翼取着鱼刺的许汀,他低头时,乌黑的头发正垂直眉间,皮肤白皙,睫毛纤长,鼻梁高挺,就算丢进模特里去也是很极其显眼的存在。眼睛像是小鹿似的,仔细看时,像是有一捧温水在眼睛间流动。 模样长得招蜂引蝶,性格又开朗热情,和自己是两个极端。可偏偏性格相差之大的两人,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宋录璨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这种人走到哪里都深受欢迎,不像她自己,在人群里透明的都快消失了。 宋录璨正默默想着时,鱼刺被许汀取了出来。 他的手指正好触到她的牙齿,塑胶手套摩擦间有股发涩的感觉。宋录璨下意识往后仰,许汀顿了一瞬,故意漫不经心地问:“没有弄痛你吧?” 宋录璨摇了摇头,许汀递来了一杯温热的开水:“先漱漱口。” 宋录璨吐干净了嘴里的水,转身打量着诊室内。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靠墙的书架上放满了书,窗边的架子上还放着一盆兰花,养得浓郁葱茏,开出了不少小花苞。 “这是我送你的那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