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山神(一)
她不敢妄言,只惊恐地瞪着眼睛。 在那棵青要女口中的不死树下逐渐汇聚了一个人形的轮廓,迷雾散尽,那是一个肤若凝脂,浑身散发着清冷气质的女人。 瑟瑟没来由地胆寒,但还是为着面子不屑道:“这守明山哪来的山神,你算什么东西,我还说我是山神呢!” 青要女只觉得无比烦扰,她拂袖,轻轻吐出几个字,“不知好歹,冥顽不灵。” 她的广袖间飞速抽出一抹青色类似披帛的绸缎,绸缎如同一条小溪,在即将流淌至瑟瑟面前时化作利刃,鞭笞在她身上。 瑟瑟吃痛地在地上翻来覆去,她紫红的瞳孔腾得发红,身后的狐尾摇曳起来。 青要女看着瑟瑟露出的利齿,眼眸一垂看着如同凝了霜雪的皓腕,喃喃道:“妖类,真是卑贱。” 她抬起手,眼神忽然变得阴狠。 瑟瑟的狐爪咻得飞出尖利的指甲,她抬手指甲便刺入青要女的绸缎中。 忽地传来哗得一声撕扯的声音,瑟瑟的狐爪深深嵌入泥土里,她鼻尖喘着粗气,不服气地盯着青要女。 青要女面色不变,她飞身过来,松针似的针尖如雨落在瑟瑟身上。 瑟瑟无处可躲,被扎地浑身伤痕累累,连剩下八条尾巴也没有得以幸免。 青要女手中绿色的绸缎缠住瑟瑟柔软地脖颈,将她整个吊在半空。 瑟瑟受了重伤,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低低地呜咽着。 脖颈上的绸缎渐紧,瑟瑟呼吸不过来,紧闭着双眼也能感觉到阎王靠自己越来越近。 救命啊......她在心里无声地喊着。 青要女忽然面色一变,旋即手中的绸缎也消散,瑟瑟来不及管发生了什么,赶紧趁机滚进了一旁的草丛中。 青要女没空管瑟瑟,她身后的不死树忽然闪烁着奇异的光华,一朵白色的花骨朵慢慢落下,陷入下方流动的泥沙中。 泥沙淌过她的裙摆,凝结成冰。 瑟瑟说完伸了个懒腰,从窗外透过的日光正好落在她胸前那一团毛绒绒的白毛上,她舒服地眯着眼。 浮银的神色却变得凝重,她失去神采的眼睛长久地停在一处,口中不住地喃喃着, “不死树——” 她顿了一下,瞳孔中聚了些光,“小狐狸。” 瑟瑟挺直了背,清清嗓子道:“瑟瑟,我叫瑟瑟,你可以叫我瑟瑟大美......” 浮银打断了她,“瑟瑟,你方才所说的不死树是什么样的?” “不死树?”瑟瑟语气来了个大转弯,爪子挠着下巴道,“就是很高的一棵树,大半树枝都拢在云里了,不过没有叶子,倒是有几朵花。” “白花,”她声音低了几分,像是讳莫如深,“太不吉利了,还好我没吃。” 瑟瑟挽尊地动动耳朵。 白花?浮银心中觉得奇怪,她记得在古书中所说的不死树是高齐于天,树冠如云,花开之时,绿叶如碧,而且是火红的花朵。 难不成这守明山上不是真正的不死树?是自己弄错了吗? 刚知道自己身在守明山是内心的沾沾自喜现在倒多了几分怀疑,浮银摩挲着指腹,看来是她高估自己了,自己又从来哪有这么幸运的呢? 瑟瑟翻了个身,不满道:“还是什么山神呢,我看那个什么女也不愧为神,一口一个卑贱的小妖。” “她飞升为神就比我们这些小妖高贵吗?” 她又翻了个身,补充道:“我若再修炼个千年,我也能飞升。” 成神?浮银失神,成神很好,可她已经千年没有再见过神仙了。 曾经她是九重天的神,布局天象,施恩于六界,而她如今却也是瑟瑟口中的妖,成为该被神所庇护的一份子。 慈院中孩子的欢笑声弥漫开来,浮银抱起瑟瑟大开木门,日光瞬间倾泻了她一身。 高逢鹤被一群吵吵嚷嚷的小孩子围着,他蜷起的手掌心有一堆黄色的小米,在孩子的推来搔去下洒地四处都是。 小鸡咯咯哒也跟着凑热闹。 高逢鹤被烦得不行,但还是挂着一脸笑容,“好了好了,哥哥还得喂小鸡呢!” 他的余光触及到站在门口抱着狐狸的浮银,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浮银的眉间像是缠绕着淡淡的愁绪,似乎比以前更甚。 他拍去手中剩下的小米,笑闹着让孩子群散开。 地上残留着积水,他一个不注意差点滑了一跤,所幸浮银瞧见,迅速将他扶住。 只是她怀中的瑟瑟就没这么好运气的,浮银的手一撒开,她顺势被丢进不远处的孩子堆里,孩子间瞬间响起娇嫩的轻呼。 一个瘦小的女孩抱起瑟瑟,又脏又黑的小手在瑟瑟身上抚摸着,她娇滴滴的声音带着惊诧,“快看,小猫!” 瑟瑟的身子一僵,不禁腹诽:姑奶奶我是狐狸! 怕吓到小孩,她并没有开口,只任由着孩子一个个把她抱在怀里揉来揉去。 瑟瑟大大的眼睛透过人群的缝隙紧紧盯着浮银,面露恳求。 快来救救我啊—— 不料浮银的目光一刻未在她身上落过,反倒与高逢鹤交谈起来。 “花娘的事怎么样了?”浮银问道。 高逢鹤摊开手,似无奈道:“我跟她说了,本来以为她会开心,没想到又不知道怎么了。”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他补充道。 “不过我今天路过去看了丸子,他好了许多,大夫说不日便能回慈院休养。我看他养病几日,也没瘦,反而胖了......”高逢鹤絮絮叨叨,没注意到浮银的神色已然飘移。 浮银的目光停在他手上挎着的一篮东西,像是些苹果香蕉,还有糕点什么的。 “这是什么?”浮银冷不丁问。 “啊?”高逢鹤看到浮银的目光落到自己胳膊上挎着的篮子才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