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果
家里养伤休息。 再出门时，荔枝园的荔枝已经红了。 炽热耀眼的金阳大片洒落，嘈杂蝉鸣声声，绿叶青枝挂着一串串红宝石般饱满的果子，风一吹，满树青叶哗啦作响，沉甸甸的果颤颤地摇，煞是喜人。 “荔枝熟啦！” 姜文玉拉下枝头摘了一颗，雪白的指尖掐开薄薄的胭脂红皮，凝脂般的半透明果肉冒出，馥郁的甜香飘散开来。 姜文玉凑近闻闻，疑惑道:“有桃子的香气吗？”又蹲下身来，问小狗:“元宝闻闻呢？” 小狗凑近通透果肉，黑豆鼻子微动，嗷了声。 “小狗的鼻子比我灵，元宝说有那就有，”姜文玉眉眼弯弯，将晶莹剔透的果肉掰开来，喂了一半给小狗吃，扔了另一半进自己嘴里，一口咬下，丰沛的汁水在齿间迸溅开来，脸皱成一团，“呃啊好酸！还没熟透。” 已经咽下另外半颗荔枝的小狗瞳孔涣散，尾巴过电似的炸开毛。 姜文玉心虚道:“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彻底成熟了，下次我尝了再给你吃。”又振作起来道:“不过可以先拍一个预热视频！” 姜文玉去小木屋里搬出矮梯，打算借今天无云蓝天的纯色背景，站高拍荔枝园的全景，再拍一段枝头摘荔枝的沉浸式视角视频。 早些剪好片子提前预热宣发，可以避免真到了荔枝的上市时节忙着采摘，顾不过来。 小狗叼着个竹篮摇着尾巴跟在后，姜文玉挑了果园偏中心的一株荔枝树上支了矮梯，俯身接过竹篮，扶着梯身爬上顶端。 银色梯身微晃，小狗扑住横栏，稳住底座，往上望着姜文玉的身形。 姜文玉穿着轻薄的短袖和棉绸长裤，伸了纤长的玉白手臂掐下一截带叶青枝，将缀着的一摞红彤彤果子放进竹篮中，额角沁着薄薄的汗，面容泛着粉，眼眸闪烁兴奋的亮光。 “元宝——”姜文玉低头，笑道，“满园的荔枝树远远看着，像飘着红霞，好漂亮哦。” 小狗汪一声。 姜文玉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横着手机开广角模式拍荔枝园全景，错身间，炽烈的阳光刺了目，矮梯轻颤，脚下一滑。 竹篮哐地掉落在地，震出零落的红果。 失神之间，姜文玉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骤然颠倒旋转的视线中，一切仿佛成了拖长的慢镜头，蓝天倒转，发丝飘起。 无数轻柔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缠上周身，想托举她的身躯，又拖不住她往下无限坠落的趋势。 姜文玉只听得自己身体撞落在地的重响，眼前发黑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一阵，空白的意识才渐渐苏醒，才听得小狗嗷呜焦急叫着，用着毛绒绒的脑袋在拱自己的手。 “姜小姐！你没事吧！”王队带着人从不远处奔来。 “没事……”姜文玉一手撑着地缓慢坐起，一手扶着头，有些晕眩道，“我缓缓就好……” 王队问:“要不要去镇上医院检查一下？” 姜文玉本想拒绝，但小狗咬着她的裤脚往门口的方向扯，没有半分松口的意思，只好道:“那去吧。” 姜文玉站起身，提起地上的竹篮，将掉落的红果捡进去，王队和小狗都在帮她捡。 这么动起来，姜文玉终于感觉到了背上泛开的疼意，叫动作也变得比平日迟缓，小狗似乎也发现了不对，一直在望着她。 待去了镇上的卫生所，医生问了几句，又替她简单检查了下，道:“没摔到骨头，你明天起来看一眼，要是淤青了就用膏药揉开。” 姜文玉道了谢，下了床。 垂落的白帘一掀开，有只小狗仰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颇为紧张的样子。 姜文玉笑了，哄道:“好啦，你都听见了医生说什么了，没事的，今天就是个偶然的意外。” 医生念叨道:“可不能不当回事，往年这时候的霞山镇，从荔枝树上掉下来摔断腿的人可不少。” 姜文玉叹气道：“荔枝主要靠人工采摘，种的时候也尽量砍斜枝留横枝，但是树冠最顶上的高度摆在那儿，只能尽量小心些。” 姜文玉唤着小狗重回了院中，烧火做饭，后背的不适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明显，虫啃蚁噬般弥漫开密密麻麻的疼意，又不能休息，强撑着坐在电脑前把今天的素材剪成片，握住鼠标的手腕轻颤。 小狗跳上桌，拿肉垫按住姜文玉的手腕。 姜文玉道:“我得早些做完，不然我怕拖到后面，肩上的伤严重了，更做不了事。” 小狗拍拍姜文玉的手机。 姜文玉有些疑惑，依言解了锁，小狗的肉垫拍开微信图标，列表中最近联系的人是万助理，表示已经联系好了各大商场超市的经销渠道，线上的网店只等着商品上架。 “元宝是让我联系万助理帮忙吗？”姜文玉笑起来，“不过我的配乐、滤镜和转场风格都很固定，还是我自己来吧。” 小狗满目不赞同，但不再劝，端坐在桌角静静地陪着姜文玉。 “有时候感觉，元宝像灵魂里面住了个人，”姜文玉捏了捏小狗的山竹爪子，唇角浮着笑意，“聪明又贴心。” 小狗降尊纡贵让姜文玉摸了一下爪爪，而后嗷嗷两声以示次数满了的提醒。 姜文玉笑着收了手，继续盯电脑剪片子，到半夜的时候才去洗漱，小狗在桌角蜷成一团，不知何时已经睡了。 脚步声渐响，小狗迷迷糊糊睁了眼，盖脸的尾巴垂落，抬起脑袋下意识找人，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定格在半坐床边的女孩子身上。 如瀑的黑发垂落，大半被撩至了肩前，只有几缕轻飘飘的乌黑发丝垂落在羊脂玉般细腻莹润的背上，衬得肌肤更加雪白，仿佛流转着圣洁的光。 单薄的肩头泛着一片绮丽红霞，纤长的指尖蘸着透明的药膏，落在那一点红间。 动作之间，漂亮的蝴蝶骨仿佛要挣脱薄薄的皮肉振翅欲飞，背脊微弓，细窄的柳腰缀着小巧的腰窝，仿若盛着两汪盈盈的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