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2
正厅中一圈人围着的桌面上摆满了早膳,却是无人动筷。 叶啸端坐在主位上,脸上积着风雨欲来的阴云,“都这个时辰了,叶夕雾还没爬起床?” 侍立一旁的下人躬着身状似为难,“已经派人去催,二小姐应该快到了。” 方话落,叶夕雾脚步匆匆终于赶到了厅堂。她瞄准了桌边最近空着的椅子迅速落座,望着主位上叶啸阴沉的脸,然后是旁边满头花白的老妇人,她应该就是“叶夕雾”的祖母了。 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澹台烬的身影,她敛回目光,低头告罪,“爹爹,祖母,对不起,夕雾来晚了。” 老夫人眉目温和慈祥,对叶夕雾更甚。向叶夕雾招手示意她过来,叶夕雾蹲下身任由她摸自己的头发,满心的复杂不经意在眼中溢出了一丝。 “没事啊,囡囡。来晚了就晚了,看你都廋了。” “你这么凶干嘛?”这句话是对叶啸说的。 叶啸面上当即就缓和了脸色,“母亲说的是。下次注意点就行。好了,坐下用膳吧。” “快到你父亲那边去坐。”老夫人指着叶啸身边的位置。 叶夕雾起身,有些涩然道:“好,谢谢祖母。” 老夫人愣了一下,才笑了出来,“乖。” 这时候叶啸才首先带头动筷子,叶夕雾方才坐下埋头吃东西没一会儿,又听老夫人开口。 “冰裳落水这件事我也清楚,夕雾既然已经知错,这歉也道了,两姐妹就应该和和美美才是。” 老夫人这话明显偏心“叶夕雾”,原来她这么刁蛮骄纵是家里人惯出来的。她不由感慨,“叶夕雾”啊“叶夕雾”,你有一个好祖母。 “老夫人说得是,我想二妹应该不是故意的,而冰裳,”果然如此,叶冰裳对老夫人的偏心早就预见到了。她起身向老夫人福了福身,垂眸无人看到的眼底闪过一抹怨愤神色,面上却只能温柔大方地顺着老夫人的意说下去,“本就对二妹没有丝毫怨恨之意。” 轻轻柔柔的声音从桌子另一边传来,叶夕雾悄悄打量叶冰裳。长着一副美人相,柳叶眉鹅蛋脸,有弱柳扶风之姿,心地还这么善良,怪不得澹台烬、萧凛都喜欢她。这样的美人,谁会不喜欢呢? 老夫人点点头,“那就好。” 为什么叶夕雾做错了事情,叶家人却全都站在对方那边,只嘴上说说什么实质性的惩罚都没有,那她呢,大寒天里无辜落水抱病躺在床上叶家人哪一个来探视过,她就不是叶家的女儿了吗? 哦,因为叶夕雾是嫡女,而她叶冰裳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就算再努力,女红、学识样样比对方再优秀,他们也都视而不见只会偏向叶夕雾。 前几日叶夕雾来她房间表面上是道歉实则为居高临下的欺辱画面闪现在眼前,叶冰裳几乎要恨得咬碎了牙。许是作为一个高门中的庶女从小便不得不带着面具活着,叶冰裳伪装得很好竟无人发现她的口是心非。 无意间叶冰裳抬眸与叶夕雾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只见老夫人满意话落时对方皱起了眉尖,然后朝着自己笑了一下,她竟从里面看出了一种安抚的意味。 老夫人选择将此事揭过,却未曾想到本该在这起事件中抽身而出的当事人叶夕雾居然端正了神色开口自砸台阶。 “祖母,落水事件确实是我的不是。我自知对不起大姐,大姐为我说好话那是她大气,宰相肚里能撑船。所以我在这里再一次郑重地向大姐说声道歉。” 一瞬间叶冰裳看不出什么神色地受了叶夕雾的当众道歉,随后她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 “二妹客气了。你已经去我房里道过歉了,现在再次道歉不就是轻视我们姐妹之间的情谊了么?” 在他人看来两姐妹之间就是相逢一笑泯恩仇,老夫人也彻底放下心来,高兴道:“好好好,你们都是叶家的好女儿。” 那厢叶夕雾与老夫人舐犊情深,这边叶冰裳心中却是更恨。在她眼中叶夕雾的当众道歉只是为了讨得其他人欢心,树立自己善良的形象,而非真正打从心里对她感到抱歉,否则这么多年来被欺压的桩桩件件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其实叶家仍旧给了她大小姐的身份,物质上没有短过她,只是确实及不上叶夕雾的万千宠爱,于她而言这就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而叶夕雾会选择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因果轮回。“叶夕雾”种出的因,她承接了对方的身份就要面对结出的果,对方的亏欠她得替这个身份还了。 只是人性的复杂程度有时候不是能够预料得到的,迟来的弥补也不一定会为人所接受。有人愿意,相对的自然也会有人陷入固执的怪圈,不肯放过自己也不肯放过别人。 叶夕雾原本担心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发生…… 叶大哥虽然吊儿郎当总被叶啸骂,但他心宽得很,会转过头悄悄与叶夕雾嘴碎;叶啸只是表面上的严厉,实际上根本不舍得惩罚叶夕雾;更遑论祖母……每个人似乎还是将叶夕雾当做从前的那个“叶夕雾”来对待,对她身上的变化竟然都不曾过问。 用膳过后祖母和叶啸又拉着她说了些话,叶夕雾没想到在陌生的五百年前竟感受到了久违的、来自家人的温暖,心里得到了些慰藉,此时才算是放下戒备正式对叶府有了家的归属感。 半晌过后祖母累了,叶啸还有其他公务要办,叶夕雾总算有空问起了澹台烬。 “他都是在哪里用膳,为何席间不见澹台烬的人影?” 二小姐身边的得力助手春桃小侍女立即上线,“这种场合大家早就默认姑爷不来了,他从来都是跟下人一起在厨房用饭。” 叶府对澹台烬的排斥真是随处可见,真就无人管他的死活了么? “走,我们去看看。” …… 当窗外的第一缕光照射进来时澹台烬挣扎着从沉睡中醒来,只感觉整个身体异常沉重。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更遑论生病的感觉早已体会过许多次,他十分淡然地将手抵在额头上测试温度。 只是却让手指碰到了一样清凉的东西,澹台烬将那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