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级
那娃儿刚洗完澡,香得要命,我本来想吃掉算了,但是凑近闻发现她味道是真不错,不当夜宵太浪费了。” 记录员后槽牙咬紧了,公冶声色平静:“然后呢。” “然后我就改主意了呀,刺了她一口,结果你半路杀出来,我真是服了,你都下班了去哪里不好,跑满月区,公美还能歌华十个区瞎旅游的吗?满月区是你们总部管的辖区吗!你坏我大事——公冶渡莲——” 嘭!特制的审讯椅在苏赞狂悖的力道下陡然爆开,苏赞握拳碾碎指铐,掀飞面部止咬器,像是得到某种使命的触发,饿鬼附身冲上去厮杀他们,女同事闪身上前一掌格住他下巴,攥着臂膀,过肩摔把人狠投在地,苏赞摔得脊背发麻,喉咙呛水,仍想着同归于尽,狠戾一脚蹬得她撞去墙上,刚要爬起来,就被公冶拎住后衣领,一把提起,同样往墙上闷声一砸,砰!! 讯问室简直在闹地震。 他被公冶反剪双手,一点挣动不得。 墙面裂了。 苏赞的脸贴着落碎屑的裂缝。 “我吃了九个,九个!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九个家庭都毁灭了!我看见人类抱成团痛哭流涕,像密密麻麻的虫子,我就快活啊!他们活该,活该!” “还好吗?”公冶问她,记录员奔过来扶住她,她捂着肩胛摇摇头,嘴唇煞白:“没事……” “我告诉你苏赞。”公冶手臂也暴了青筋,把他往硬邦邦的墙壁上再是那么一揿,一字一顿如锋刃出鞘,“邓烟雨不会死,当初我能救她,这次我照样能救!” “力气真够……大……”苏赞颤笑着咽下齿间腥沫,说,“救,你去救,老子不拦你,你们全都救她去吧!口口声声说我羡慕人类,你们公安美食家不也在重蹈我的覆辙吗,标榜自己是人类一份子,把国家当爹妈似的孝敬着,得亏生个鸟胃啊,要不然每个月打发那点碎肉还不够管饱,政府也太不周到,就这抠搜的喂法何年是个头,都贴不了几两膘,再养一百年也养不到出栏吧——” 他还在骂,还在骂。记录员一看事态没法控制,连忙去叫来其他同事,一群人带着戒具冲进来,吼他抱头蹲下,重重枷锁铐死苏赞,凶狠地往禁闭室提。 “还教授……我看他是脑壳里砸了屎吧!畜生玩意!” 金刀使劲掸着弄脏的衬衣,怒火中烧喷了几句国粹。 黄昏时分,公冶揉着发痛的虎口,疲惫不堪坐在工位上,低着头,额前黑发散落在一片瑰丽的夕阳里。 走廊灯亮起,金刀和蝶衣食堂吃完回来,给他捎了一份青菜粉丝汤,还泡了个荷包蛋。 “喝点吧哥,看你累得,身上的毛都瘦了。” 公冶刚要拆汤,听完手一撒,说:“你闭嘴吧。” 他们今天部门集体加班,在等待邓烟雨的检查结果。其实还有等的必要吗?苏赞丧尽天良的口供上白纸黑字悉数证实了。 晚上七点,特发科灯火通明,走廊传来熊小滚卑躬屈膝的通话声。 “……那你能不能让她多住院一段时间?就等标记味散去。” “后续费用自理?你这个还考虑啊,人命关天啊我的前妹夫!” “那也不是人家愿不愿意的问题,不管他们住得起住不起,你都要照办!” “哎呀我不是凶你,行行好通融一下,你让她在最浓的时候出院,你要我们怎么办。你把院长的电话发我。” 又过一会儿,熊小滚开门进来了,全体公美面向他。 “两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所有人用“你看你这说的是人话吗”的凝重表情回答了他。 “那我说了,第一个……”熊小滚吁气,“邓烟雨确诊被标记。” 靳南是个恐怖的完美主义者,公冶前脚说做个血常规,他后脚就免费给邓烟雨上了一套千把块钱入木三分的大检查,没病的人都要给查出一身病来。 “总之指标显示淋巴细胞比例上升高达80%,血液科做进一步分析已排除淋巴瘤与白血病等病症,初步判断就是被美食家感染标记。” “潜伏期六天,算长的了。” 公冶补充道:“苏赞说他是头次做标记。新鲜出炉。” “难怪……”又来一个噩耗,拍在熊小鬼早已麻木的发黑印堂上,“靳南和血液科开过会了,接下来是重点,你们注意听:该标记的持续期经研究,已压缩控制在三个月,而邓烟雨正常痊愈的话预计会在十二月十号以后出院,之后两个月的时间里,她需要公安人员的倾力保护,半点疏忽都不可以有。” 公美们沉声望着上司。 “我已将此事告知邓烟雨及其家属,她目前待在医院最安全,但格拉海德就普通病房的住院费也非常昂贵,三个月耗下来,一般家庭不能承受。” “那妹妹太可怜了。”蝶衣从抽屉里翻出个豹纹抓夹,把头发夹起,粉嘟嘟的脸蛋落尽伤感,“我可以去轻轻揍一顿苏赞吗?” 公冶:“请便。” “等等再去揍。第二个坏消息,标记事件我汇报给局里了,简局刚刚也下界发了一通威,很遗憾地通知大家,那边出了件重案,专案组都成立了,就是赵阎罗出马,蒋队那倔驴也不一定赏脸。” “结果就是,依然挑不出合适的人选给我们,正在向各地分局申请借调。” “……” “所以,保护烟雨小朋友的职责——”半个月了,熊小滚沧桑的面庞上终于绽开一抹微笑,一抹惨绝人寰的微笑,“就轮到我们头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