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白
?基因里的枷锁都破除了,后天的这点桎梏很难吗?”
诺里迟疑了一会儿,“其实,基因里的枷锁还在,只不过我用光网屏蔽掉了。”
我就知道。斐尔卓没有点破她,“这也是跟十所圣杰学的?”
“对,他把我装进时间切片里的时候,你们都感觉不到我了,这点提醒了我。”
“把屏蔽撤掉吧,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很不情愿,别扭地把脸转向后,那些围绕着她的生化人和轻装甲,都跟随着她的动作,把自己的脑壳扭转过去。场面开始搞笑了,斐尔卓继续说:“你不愿意连通,就是还在乎我的态度,你在乎我,就不应该离开我。”
“斐尔卓,”她忍不住把脸转回来,“道理转得太硬了,你在强词夺理呀。”
他笑了笑,这个莹亮的笑容,在压抑的空间里像一道暖融融的波浪,随着拍击破碎了一重重看不见的壁垒。“我们又不是圣人,我可以强词夺理,你也可以无理取闹,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她关掉了光网,收起锚点,小纸人被收拢起来,从她的口袋里或者衣服缝隙钻回去了。那些生化义体失去控制,原地关机,有的干脆瘫在地上成为一滩。
熟悉的观感慢慢回来了,斐尔卓感觉到神经突触接受到来自她的情绪,绵绵不绝地,那种与约束相伴的幸福感又包裹住他,与他的呼吸交融,血脉相连,他的气管里是诺里,血管是诺里,思绪感知全都是诺里,变态的丰沛情感让他感觉很满足。
千佐多零停下脚步,旁边的诡闪还在看热闹,周围的生化人造成了一些骚乱,它们纷纷向着某个方向不停冲刺,根本不受控,各个摊位的商户都在满地打转地修理失控的机器人。
“发什么什么事了?”诡闪茫然地转过头,差点撞上前面的千佐多零,他木然呆滞地在原地站了半天,弄得诡闪莫名其妙。
“是不是……晚了一步,就永远都来不及了?”
诡闪搞不懂他在说什么,“兄弟,你没事吧?”
“我现在懂了,你问我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其实过程和结果都不重要,选择很重要。”
诡闪用诡异的眼光看着他,“你没事吧?你怎么突然哲学起来了?”
“你有过选择吗?”
“我有个屁!”诡闪啐一句,“兄弟,不需要想这么多,你看我,我从一颗卵被制造出来的时候,什么爱呀,温情呀,就跟我没有关系。皇室实验室和十所圣杰,用粗暴的手段,为了卑鄙的目的把我弄出来,所有东西都那么操蛋。我们干嘛想那么多?随心所欲就得了。”
千佐多零点点头,认同他说的,“那现在开始,我要随心所欲了。”
“这就对了。”诡闪在他一侧肩膀拍了拍,天然乐观与千佐多零的稍显阴郁形成对比。他站在光里,旁边的千佐多零被一泓影子包裹着,黑色眼珠被微微眯起,两个人,讲着两个话题,表达着两个意思,却交流得非常顺畅。
“你知道我感受到的是什么吗?”
眼前的他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一件美妙的东西。但是诺里根本无法共情他,这种连通是单向的,对双方都是不公平的。
“无穷的消极情绪,还有濒临绝境的疯狂?”
他摇摇头,轻轻地感叹一声,陷入了思绪里,“我不太擅长形容,硬要说的话,就像一只掉进了蜜里的蜂民,被简单的幸福包裹住了。”
“可是那只是一种幻觉,你屈服给基因里的枷锁了吗?”
婓尔卓睁开眼,凝视着她,近乎是深情地问:“你真的一点也不能感同身受吗?我表现得还不够吗?情话说得不够明显吗?我做得不够尽心吗?你真的感受不到我坦露出来的感情吗?”
她没法再沉默下去,“我当然能感受到,但是……我、我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我很残缺……我给不出相同的回报的,我只能带给你无尽的麻烦和烦恼,你图什么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不需要回报,诺里,我也不需要一个正常的人类,我只要诺里,不管她是残缺还是完美,不管她正常还是疯狂,我都只要这一个。”
“可是这是幻觉!多巴胺浓度增高了而已,分明就是这幅皮囊在骗你!”
“没有皮囊也不会变的!”他上前一步,抓住了诺里,钳制住她的两肩,十根苍白的石条一样的手指扣住她瘦骨嶙峋的肩膀,“不信我们就试试,把我的记忆和人格模型抽取出来,放进义体里面,一切还是不会变的!我还是爱你!永远都不会变的!!”
“你、你疯了!”
诺里惊愕到面色大变,他却在笑。“你知道,我能感受到你的感受的,所以我知道,你现在有多动容,我能感觉到你的外壳软化、腐蚀掉了,我还能感受到你的感情,你根本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冷静,你早就缴械投降了,就算你永远说不出一个形容词,我也能感受到你的爱意!”
诺里猛退一步,惊悚到无法面对这个情景,它分明就在眼前,但是她却只想抽身退到千里之外。
“你要杀了我了……我不能这样……我不能这样生活,没有外壳保护我,我就要死了……”
他还是保持着牵着她一只手的姿态,轻柔地说:“不是外壳在保护你,是你只会这一种生存方式而已,为什么不勇敢一点,你分明很强,尽管可以选择你喜欢的方式生存,你不需要铸造一个壳保护自己,你完全能胜任保护自己的任务。”
诺里红着眼睛,两道泪痕在脸上冲刷开痕迹,她忍不住地哭,此生没有过地大哭,“我、我输给你了……”
他急忙上前,“你没有输给我,这又不是比赛。”
她还是哭个不停,眼泪滔滔不绝,像下雨一样,“你明明在窃喜!你把我赢走了……你早就知道,太可恶了……你付出一点苦修,就把我整个人都赢走了……”
“是你把我赢走了,好不好?”婓尔卓忙着哄劝,“你是契约里的上位者,你用爱意把我赢走了。”
诺里转过身体,努力地让自己平静,想要冷静地思考一会儿,但是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太难了。
“婓尔卓,亚当……”她希望尽量使用一个足够正式的名字来称呼他,但是又发现根本没有足够正式到符合这个的宣布仪式的名称。
婓尔卓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忍不住微笑,甚至是沾沾自喜,这种跟他人设相左的情绪都冒出来了。
“我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