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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他还有任何隐瞒吗?” 吉迪恩摇摇头:“不,所有结案所需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哪怕嫌疑人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说词,他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心理异于常人。 侧写师善于分析罪犯的心理,而这建立于对罪犯心理的了解之上。 1995年,俄克拉荷马城爆炸案是为了指控政府,如今,眼前的人是为了指控超级英雄。时代在变化,但不变的是犯罪者用伤害他人的行为达成自己愿望的心理。 吉迪恩环视四周,这些探员大多身经百战,不会对嫌疑人抱有任何同情,但有些话,还是只让他们这些侧写师听清楚得好。 “我认为这些就足够了,”他看向说完了话,靠坐在椅背上的嫌疑人,“更多细节可以在……” “等等,”一个声音响起,“我想跟他再说一句话。” 一双粗糙的手转动着轮椅的车轮,来到审讯室。 对于安德鲁琼斯来说,前组长是他的知遇恩师,当他看见轮椅上的老者进来,顽固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安德鲁,为什么……”前组长痛心地问。 “太晚了。”安德鲁说,声线颤抖,“我坐在这边,你坐在那边,就是这样。” “……”前组长沉默了一会,“我知道,我们曾经讨论过这个,‘比起那一边,为什么不选这一边’。” 那个在校园里藏匿爆|炸|物的孤僻青年,最终因为这句话交付了自己的人生。 也许,现在看来,只是半个人生。 “但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选择这么做。” 一阵极其安静的沉默,就连审讯室外都不再有任何声音,安德鲁用一种仇恨的目光巡视着全场,仿佛在问“你们难道真的不明白吗”。 他讽刺般哼笑了一声。 “你说我是天才,你说我可以成为英雄,”他笑着,声音却越来越酸涩,“但英雄不是拆弹十年后拿着可怜的退休金找工作的人。” 警长皱起了眉。 镜面的反光下,艾彼好像看到安德鲁的眼底有泪花,但当她仔细去看,又似乎只是错觉。 “我告诉化工厂的工人们我是英雄,我曾经默默保护他们,曾经保护过他们上学的孩子,可他们说没见过我这样的英雄,他们指着天上,说那才是英雄……” 他的声音颤抖着,最终干涸了。 审讯室外的人低下了头,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也才想起来,虽然他们不曾共事,但安德鲁也曾是为这个城市奉献了一切的人。 拆弹组的警司叹了口气,围聚的人们渐渐散去。故事已经尘埃落定,“英雄”Hero亦是“主角”Hero,而主角只有最特殊最亮眼的那一个,才是能被人记住的。 平凡的英雄,只是平凡日子里的一抹微光。但组成庞大的光源,微光也能作为一个群体被看到。 艾彼抱臂低头沉思,手中不自觉地攥紧制服长袖。 当安德鲁·琼斯被带出警厅的大门的时候,数百闪光灯却在此刻形成了一片光海,聚焦在他身上。 出于对嫌疑人的尊重,出门时,他的手铐被用衣服盖住。僵硬的假肢同样被掩在衣服下,因此在镜头中出现的,就成了一个普通而正常的人。 安德鲁被定格在台阶上,他热泪盈眶,无数快门不断抓拍着他眼泪流下的每一个位置。 摄影师们已经开始在心里为照片挑选主题。 眼角欲落,是一个恐怖分子不易察觉的恐惧。 淌在中途,是一个麻木的罪犯留下的鳄鱼的眼泪。 长长划落,是一个踏入歧途的好人难以抑制的悔恨。 安德鲁被两名警官带下台阶,人群耸动着向前,大声高呼着各种问题。星球日报的记者,克拉克·肯特也被同行们挤到前面,拿出自己的记事本。 人人都在等待着第一手新闻。 但他们没有想到,他说出的是这样一句话。 “还有谁记得,是我们,我们这些有血有肉的人,保护了这座城市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