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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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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布置仓促,只挂了几块白绸和挽联,堂上正中央摆着一口寒素的棺材。

棺材已是早早钉上了。从缀兰院抬出来的那一刻,明家便差遣家仆去各个熟识人家报了丧。

明逾之作为本朝朝议,虽官不大,但毕竟多年同寅。

明家爱女新丧,同朝为官的僚友得了报丧后,纷纷叫自家夫人过来明家吊丧以示慰问。

明大夫人在灵堂招待这些前来的官员夫人们,她用帕子沾着泪,眼泪似收不住般地往外流,道:

“我这二女儿,很是开朗跳脱,身子骨也从来都是好的,谁知道突然生了恶疾,便一病不起了......”

“我的璜儿啊!你怎就这样忍心离娘去了呢?!”

明大夫人满面哀容,悲悲切切,整个人都扑到了那口棺材上。身后还有几个女儿一同搀扶着她,支撑她颤抖的身子,就连明无瑕也是一身熟麻白衣,头上顶着一朵白色的小花。

众位来吊丧的夫人们见状纷纷安慰明大夫人,心中却是觉得这明二娘子当真是福薄。

可以见得无福之人即便撞大运捡到准王妃的位置,也是接不住的。

瞧,眼瞅着还有两三日便要成亲,却突然落了气,喜事变丧事......

女儿家未出嫁是早夭之相,埋在祖坟会祸乱家中风水,一些人家是直接用席子将孩子一裹,即扔去乱坟岗。

未出嫁的女儿连祖坟都进不了,家中肯办一场丧事便是不错的了。

这明二娘子未嫁人,无儿无女,无人供奉,此后便要变成孤魂野鬼了,也是可怜......

曾在明璜院中做事的丫鬟们更是暗暗垂泪。

她们只知二姑娘上香那日很晚才回,然后就突然染上了会传人的恶疾,后几日都不让人伺候了,郎君和夫人还叫两个家仆在缀兰院前守着不给进出。

没过几天便是一个已经打了钉的棺材从院内抬出来,他们这些丫鬟才知晓,原来二姑娘已经去了......

二姑娘是多好的人啊,不要说是对普通奴婢了,对一些家奴子也是大方的,还曾给过银子让一受风寒的丫鬟去买厚衫与看病。

作为小主子,人也毫不骄矜,在她房中伺候的时日是他们这些做丫鬟的人过得最舒服的日子了。

如此好的人,怎就这样走了?他们竟是连二姑娘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那个曾经调来伺候明璜的大丫鬟已经被调去乡下看宅子了,两个妈妈和马夫也因曾接近过二姑娘而被调走了。

如今灵堂上只剩他们这些丫鬟曾经与明璜亲近过,他们大抵是最伤心的人了。

宾客在堂内哭哭滴滴,去丹越王府报丧的家仆回来明府,他悄悄捂着手臂急匆匆地跨过门槛,并未引起他人注意,随后便俯在明逾之耳边低语:

“......郎君,我们连郡王府都没法进去,报丧的话还没说,就叫人打出来了......那边也没人过来报丧吊唁......”

明逾之听着这话脸都绿了。

这个殷长龄,前段时日还一副非明璜不娶的模样,谁知今日竟是这般不给脸,不来不说,还把人都给打赶了出来,落了明家面子!

但他非但不能动气,等明璜“出了丧”后,他还得亲自上丹越王府为明璜的福薄请罪才行。

至于明璜这个女儿,日后她若能自己回来便再行安排好了。这几日家里寻她已经耗费了许多人力物力,还差点叫郡王发现了。

他这个做爹的不是没去寻她,可确实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对于她这个不长在明家的女儿,他寻了那么久已是仁至义尽了。

日后有机会再寻吧。

毕竟失了贞的女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既保全了家族的名节,也保全了她自己的名节。

日后若她自个儿真能寻回明府来,还能安安静静不到处宣扬的话,他这个做爹的还能再为她另寻一场好婚事。

风光大嫁是不可能了,也至少让她这个女儿后半生有个依靠。就是郡王妃定是做不成了,嫁给人做续弦也是不错......

但若这个女儿定要弄得人尽皆知的话,那便只得去寻个江湖道长,道她是猫妖所化,真为她办一场丧事,这样便可保全家中声名。

作为父亲,他已是仁至义尽。明家百年书香,定不可毁在她手上。

日沉西山之时,丹越王府。

“殿下,明二娘子已经起棺......”

殷知鹤乜斜着眼睛看了那说话的侍从一眼,眼中带着寒凉,那侍从便垂下头,迅速改了口:“是明府那边已经起棺了......”

“她还未死,日后不可再说如此不吉利的话。”

殷知鹤身着绛紫色的大袖常服,手持一支狼毫墨笔,在白宣上勾勾画画,细细地描绘画中人似寒星般的眼眸。

室内亮如白昼,愈发衬得他发如鸦羽,面若润玉。

他头也不抬,继续问道:

“前几日吩咐你们做的事如何了?”

这侍从听到这话,脸一苦:“这......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殷知鹤手一顿,硕大的墨点便落在了洁白如雪的纸页上,正巧点在画中人的指尖。殷知鹤连忙放下狼毫笔,自袖中掏出帕子将那未还未渗下纸张的墨水吸干净。

待一切忙完了,他才停下来,默坐在椅上,呆呆地望着画中人的双眸出神。

半响,殷知鹤才定下心来,重新换了一支小羊毫,又沾了几点丹砂,在青砚上晕开一抹酡红,将那墨点巧化为一株雪中寒梅。

他不说责罚也不说不责,唇紧紧闭着,仿若全副身心都在那张丹青上。

侍从未听殿下叫他出去,只得低着头,默不作声,在这明如白昼点着银丝炭的书室内冷汗直流,若置于寒风之中。

半响,殷知鹤才开了口:“城门早已落了锁,几日过去,连寻个人都未有头绪,要你们何用。”

他停下笔,画中人眼若寒星,唇带浅笑,手捻着一枝寒梅,栩栩如生,宛若就在殷知鹤眼前。

自几年前他知明璜罹患心疾后,便将家中的刑房封了锁,这几年来也仅打开过一回罢了。他们夫妻一体,自己伤杀过多,或对明璜身子无益。

殷知鹤叹了一口气,最后便也只能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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