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我们先下了崖，有个陌生的僰族小姑娘牵着几匹马在等着，见了我们，尤其是依依，眼里藏不住的艳羡和仰慕，却落落大方：“我是澈的妹妹第七妙。” 十四五岁、有些黑瘦的小姑娘，声音碎生生的有如银铃。 与她一样让人心生欢喜的是她身后的那些马，身形矮小壮实，目测最高的也不超过一米二，极是适合我们女娘骑行。 第七妙笑道：“这些滇马是我和土司们挑出来送给你们的，正好大王和我阿哥他们上去了，三位阿姐先来挑，看看都选中了谁的马。” 马群中一匹纯白的小马极是惹眼，我们都被吸引过去。 袅袅道：“这只小白马灵秀可爱，与依依娘子极是匹配。” 依依生性恬淡，我还从没见她这么喜爱过一样东西，当即笑着把她抱上了小白马：“娘子，骑着它，让它带你回京城！” 依依眯眼笑着，使劲点头。 第七妙也拊掌笑道：“哈，我就知道让我阿哥挑这匹马准没错，你们一定最喜欢它。” 依依呆住：“这是澈土司的马？” 妙：“对啊对啊，我们都挑中了它，我也喜欢你，你要是我阿嫂就好了。” 这小丫头，刚刚还喜欢你的，怎么说话的呢？我们依依娘子可是差点就成为皇后的人，怎么可能来当土司夫人，你看看我还差不多。 依依：“那、这……我还是换一匹吧。” 妙：“有什么打紧，我阿哥知道了定会高兴！驾——”她说着在马股上拍了一下，小白马便驮着依依跑了出去。 依依吓得啊啊大叫，第七妙赶紧骑上自己的马追上去。 我与袅袅也急忙各挑了一匹，她挑了一匹枣红马，我则是选了一匹小棕马，虽然外表普通，但小眼神憨实可爱、毛发油亮、骨架壮实，一看就与我有缘。 追上依依，她的速度已经稳定下来，正骑得自得其乐，笑得眉眼弯弯。 小马得得跑，山风拂面来，那一刻我们全然忘了是被人掳到这里来的。 不久，采薇他们骑马追上来。 几个汉子人高马小，尤其是采薇，两脚都快拖到地上了，滑稽得更像一只大马猴，我们笑得险些颠下马来。 大马猴：“哈哈，簁宝，我就知道你会挑中我的马！” 哈？这匹小憨马居然是你的？ 我很不高兴，但为了小憨，我忍了。 妙：“阿哥，依依姐挑中了你的白马！” 澈早就看到了。 我们向他们道谢。 三人神色各异，大黑牛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了；澈有些尴尬地看看我又看看依依，似乎心有不甘；撒金则是满脸不服，因为就连袅袅挑中的小红马也不是他的，而是第三美的。 大概是因为拿人手短，我们牵着马漫步在缓坡上，第一次跟这些僰人有说有笑。 春夏之交的黔中山水实在太美，我大声说着何处应该建一座木屋、何处可以建一座水榭，采薇紧紧跟着，不停道：“好，建它，建它，都听簁宝的！” 我心想，这要是澈哥哥对我说的该多好啊，可他却像个闷葫芦似的走在一侧，看着依依拔草喂小白马，手心被小白的嘴拱舔着，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正郁闷着，袅袅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啊——有大蛇！” 这引起了一串连锁反应，所有女娘都跟着尖叫起来，男人顿时不够用了：袅袅第一个扑到离她最近的撒金身上，接着是阿美和阿妙眼疾手快跳到了澈身上，我也躲在采薇背后，只有依依不知所措，仿佛听到了草丛中的蛇游声，还打了个冷颤，吓得小脸煞白。 这我不能忍了，依依必须被守护！ 我扯开采薇冲过去想抱起她，澈却先丢开身上的阿美和阿妙，一个箭步跨过去，一手揽住依依的小腰抱起，另一手精准地朝草丛中一抓，钳住了一条两米多长的黑红相间的大蛇。 那蛇七寸被钳住，蛇尾高高甩起，眼看就要挨到依依身上，依依的淑女仪态瞬间丢光，惊恐尖叫！ 还得是澈，他抖动手腕，像甩鞭子一样将蛇身扭回来，再重重地一蛇鞭甩到地上。 趁着这间隙，我赶紧把依依接过来，抱到采薇身边安抚她。 撒金问：“澈，弄死了没？” 澈说：“没死，要放了吗？” 采薇道：“这么大的蛇杀了可惜，不过我阿妈说这些年蛇有点泛滥了，该抓一抓了，何况它还吓到了我们的客人，我们晚上炖蛇汤怎么样？” 阿妙拍手道：“好啊好啊，我最爱吃蛇羹了！” 阿美却瞪着澈道：“澈，我恨你！” 澈无奈地看了阿美一眼，又看向依依。 依依这时髻乱钗斜，眼角还挂着泪珠，楚楚可怜。 采薇呵呵笑着：“澈是为了救人，阿美你就不要生气了，你看阿妙都没气。” 阿妙说：“嗯嗯，阿哥做得对，依依阿姐是客人！” 晚上，我们在分享蛇羹的时候，一个僰人战士进来禀道：“大王，虞人那支大军过了辰州后，沿着武陵山往西南来了！还有黔北、思州、锦州本地的郡兵也聚集在秀山一带，看样子是要抄小路来攻我们思王寨。” 这下土司们不得不重视了。挑衅大虞固然是一时脑热，但打战要死人，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我们也深感忧虑。 依依对采薇道：“大土司，大虞皇帝和我阿父尚书令绝不会调谴官兵来征讨僰人。大土司可谨守夷州，等朝廷真正的旨意送到再决定是否反击，以免双方死伤太多、无法收拾。” 采薇奇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那赵雄闲出了鸟蛋跑到这里来撒野？” 我们顿时语塞。 只能极力向他们解释，朝中太后管氏和太尉管平把持皇帝和军队，向来与尚书令何厚之等文臣不和。赵雄此来，一方面是要惩诫采薇的“劫亲”之举，另一方面，可能是想彻底破坏何氏与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