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
。”
“你与她年纪相仿。喏,我现在把它赠给你了。”
眼前鼗鼓哪怕被尘埃附着,却依旧能看出掌柜这么多年一直将此物保存得十分妥当。陈香扇将鼗鼓接过,朝掌柜道了谢。掌柜沉默着挥了挥手,陈香扇再次拱手离去。
月落酒肆的人声鼎沸,在子夜后渐渐消停。
三楼那间上房里,越然枕刀而眠,梦中难得一场酣畅。
可孤身立在窗台前的陈香扇,却从踏进房间开始,就一直凝视着浩茫的沙洲。她忽然想起琥珀词从前好像很喜欢坐在金华殿前,举目苍穹,她在看的是什么?
傍晚时,坐在鸣沙山的樊周又在等什么?
冰冷的月光在她的遐想间照进窗台,从身前落去身后,陈香扇回了头。目光近处,空荡的桌案,葡萄酒与鼗鼓静静靠在一起,月光的到来,像是赋予了它们新的生命。
琥珀词的过去,也不再是一片死寂。她并没有被人忘记。
掌柜记得,风柳记得,陈香扇也记得。
哦,是日落啊……陈香扇恍然被点醒,琥珀词追寻的原是一场久违的日落。她走去桌前,拿起那只鼗鼓,蓦然笑起:“琥珀词,这一次就别再看日落,我带你去看场生机勃勃的日出。”
忽而几声清脆的鼓点闯进越然清闲的梦里,他睁开双眼,却被眼前俯身贴脸的陈香扇所惊。越然朦胧了眼前人的神情,一时难以理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可若是梦境,他是否能伸手摸一摸她的眼睛?
陈香扇看着越然伸出的手,没有闪躲,她为他闭上了眼睛。修长的指节在月光下清晰分明,越然的泪落下了。
“陪我去看日出吧。”
陈香扇睁开双眼,离开了他悬在半空的手,鼗鼓在她身后咚咚作响。
梦就这样醒了吗……越然的泪清澈了他的眼睛,他坐起身揉了揉被九万里硌红的后颈问道:“什么日出?你站在那做什么?”
“我想去鸣沙山。”陈香扇眼睑上残存着他的温度,却仍平静地与之对立。越然沉默着下了榻,他没再多问什么,只背起九万里向门外走去。
他仍是对她有求必应。
“城门下钥,你可有什么方法出城?”陈香扇拿着行囊与酒坛,又想起了什么。越然握着半扇门,沉声应道:“如今什么年月?城门下钥,防君子不防小人。先生想去,跟着我便是。”
话音落去,二人前后消失在了门外。
在那之后,值夜的老伯,提灯为他们牵来逐月与飞廉。老伯对他们的到来见怪不怪,没有多问,只伸手指了指西侧的城门。他甚至连陈香扇的道谢都没收下,转身便关上了马棚的门。
西门前,守卫掂量罢越然递来的壹锭银,并“贴心”的赠了他们一人一个火把。城门在他的喝令下开启,越然与陈香扇就这么顺利地出了城。
一路狂奔,马蹄踏起尘土飞扬,两束火光追逐在漆黑无比的夜,天地相融,绵延不尽的星河一点点铺开了他们去往鸣沙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