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方伟民坐在饭桌上很不自在,柴溪音也是。 柴溪音的妈妈并没有提前告知她这件事,自从爸爸癌症去世后,原本夫妻间仅存的一点点感情也随之消失,方伟民是她妈妈的第五个男朋友,却是唯一一位带回家的男朋友。 妈妈想要稳定下来了。 从小到大,柴溪音的家庭氛围异常和谐,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全听妈妈的就对了,反抗是毫无意义的,没有人反抗。 爸爸和妈妈是相亲结婚,腊月二十九见的面,大年初二结的婚,三月份怀孕,踩着正月十五的点,柴溪音出生了。 从她出生那天起,家里就是妈妈当家,爸爸是个没主意的,一切听老婆的,大事小事都要询问老婆意见,从来不自己做主,妈妈呢自然而然的就什么都管,一切的一切都要管。 爸爸的身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差的,他什么都没提过,隐隐约约记得他说过屁股疼腰疼一类的话,但谁都没在意,一个大男人腰疼屁股疼算大事吗? 后来,爸爸疼的实在忍不住了才去的医院,医生怎么说的,什么病,因为什么形成的,柴溪音都不知道,到现在也不知道。 总之爸爸去世前的那一段时间妈妈很沉默。 爸爸和妈妈的感情不好,柴溪音从记事起,有自己的情感认知起,就明白了。 不过有时候她会想,两个人见过一次面就结了婚,就算慢慢培养出一点感情也被生活消耗掉了,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罢了,再加上爸爸这个人没脾气不惹事,日子也就这么过也行。 爸爸去世的早,柴溪音就这么和妈妈相依为命的长大,生活中最重要的,就是妈妈和朋友。 爸爸的家庭很简单,父母双亡奶奶带大的,爸爸一成家,他的奶奶就去世了。 妈妈的家庭也简单,单亲家庭长大,出生几个月就没有妈妈了。 十几岁时爸爸在工地出事,之后一直在舅舅家长大,两个人都是没上过大学的人,好在妈妈的舅舅有点本事对妈妈也算疼爱这个外甥女,没少为她操心,妈妈过的这才不算艰难。 现在住的这栋房子,是妈妈舅舅的,没有房租,其他费用自理,他说了,住到柴溪音大学毕业,收回和交房租二选一。 柴溪音现在刚上高一,离大学毕业还有七年。 距离柴溪音妈妈上一个男朋友已经过去一年,方伟民和妈妈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柴溪音也不知道,无法估算两个人长久在一起的决心程度。 但带回家介绍给柴溪音,也是一种表达。 初次见面方伟民和柴溪音都不自然,方伟民大多数时间都在和柴溪音的妈妈讲话,而柴溪音只想快点吃完饭去找靖舒。 柴溪音不停的夹菜吃饭,希望自己吃饭的速度快点,快点,再快点,好让自己能以最快速度最短时间逃离这里,逃离这两个让自己呼吸不顺畅行为不自在的两个人身边。 偏偏这个时候方伟民还要没话找话。 柴溪音吃的认真,全当自己没听到,方伟民不曾开口讲话,可她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妈妈在,她会说:“音音,你方叔叔问你呢。” 柴溪音抬头,无辜的眼神询问:“什么?” 妈妈没有责怪她也没有替方伟民说话,而是让方伟民又问了一遍柴溪音。 妈妈对着方伟民说:“她吃的认真,你再问一遍。” 方伟民只好再问一遍,他问:“其实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溪音几点去学校,我可以去送她。” 柴溪音连忙拒绝,“谢谢方叔叔,不用了,我跟我的同学们一起走,我吃完饭就走。” “吃完饭就走?几点上课呀音音?”柴溪音的妈妈不相信的问。 柴溪音说:“两点,妈妈,但是我和靖舒好久没见,我们约着去小球场聊聊天。” 柴溪音妈妈立马作恍然大悟状,“哦哦对,你和小舒最近都没怎么一起玩,还以为你俩闹别扭了,那行,吃完饭去吧,别误了上课时间。” “嗯,知道了妈妈。” 说完这个,直到吃完饭,再也没人起头说话,柴溪音快速吃完饭,把自己的碗筷收拾到厨房准备清洗一下再走,被坐在餐厅里的妈妈阻止了。 “音音,你别管了,去找靖舒吧,我看时间快一点了。” 柴溪音拿出口袋中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差三分钟一点。 正好靖舒的消息进来。 靖舒问:“吃完了吗?我已经在小球场了。” 柴溪音收起手机,回应妈妈道:“好的,谢谢妈妈。” 柴溪音去客厅沙发拿起被扔的书包,又从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拿了本旧杂志,才出门。 “我走了,妈妈再见。”她推开门,楼道的热气扑面而来,她想了一下,又回头喊:“方叔叔再见。” 方伟民正夹着一块肉,立马放下回应:“哎,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方叔叔。” 柴溪音书包上有个动画人物的钥匙扣,走起路来丁零当啷的响,撞击的声音在这中午时分有些吵,于是她把手背过去按住钥匙扣,它就不响了。 出了小区往右走一段,从小区最后一栋楼旁边的小门出去再右拐,才是小球场。 小球场是废弃了的篮球场,除了小区里的一些孩子没人再来玩也没人打理,小球场里杂草丛生,有的长的都比几岁的小孩子高了。 靖舒就坐在一小片比人高的杂草丛后面,如果不注意是看不到她的。 柴溪音走过去,旧杂志放在她头上,靖舒拿过旧杂志还给她,这是用来坐的,这边没有什么可以坐的地方,都是拿旧报纸旧课本旧杂志垫在屁股底下坐的。 “我找的这边还行吧,背着阳,算阴凉吧?”柴溪音一坐下,靖舒便急着邀功。 柴溪音自然是肯定她的功劳,向她竖着大拇指,“特别行,厉害!” 靖舒很容易满足的,立马搂着柴溪音靠过去,“当然了,我能不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