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
“你看魏夫人做什么！”庄文山明知故问。
“女儿，女儿，”庄缇儿看向魏凛，又看向李宝珠，似是在犹豫，内心深处的煎熬都写在脸上。
李宝珠心中已经隐隐猜到，在宫中这种“别出心裁”的手段她时能碰到。她只是单纯没想到，出了宫还有人会这样做。而她竟然从以前的看客成了主角，这一刻她倒有些体会到皇后娘娘缘何每次宫宴上都冷着脸了。
她回身去看魏凛，魏凛低着头手中利落的给她剥虾，好似没有注意到，专注认真的挑着手中的虾线。
李宝珠一时也猜不出魏凛心中如何做想，不过她自己却是紧张的攥紧双手。她知道自己是喜欢魏凛的，魏凛也喜欢她。但她父皇喜欢她母妃，也喜欢她母妃的妹妹，还喜欢淑妃、赵才人、许婕妤，喜欢许许多多人。
纳之如新衣,弃之如敝履。
自古以来，男人就是三妻四妾的。就连驸马都免不得寻花问柳，何况她如今这个公主身份尴尬。李宝珠心乱如麻。她明明应该劝自己即使魏凛纳了妾也没什么，只要她的正妻地位在，毕竟外面的每个人都是如此。可她只要一想到魏凛会对别人做他们一起做的事，会对别的女人好，她的心就难受的厉害，针扎似的泛上密密麻麻的疼。
席间的场面早已经因为庄缇儿突如其来的话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都齐刷刷地往李宝珠他们这处瞧着。
“魏大人有勇有谋，解青州之困。女儿仰慕魏大人已久，所以才一心献舞。望父亲成全！”庄缇儿决然的说。
庄文山听的急怒交加，攥着手中的酒杯就想要去扔跪倒在地上哭泣的庄缇儿。作势扬起了几次手，他身旁的韩氏都不去拦他，思来想去一咬牙只把酒杯重重的摔在桌上。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庄缇儿，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好似气的不轻：“缇儿啊缇儿！你糊涂！魏夫人就坐在旁边，你说什么胡话！”
“女儿就是仰慕魏大人。哪怕做小，叫我服侍大人与夫人也愿意！女儿只求能常伴魏大人左右，不求什么名分。还望父亲成全！”
“不然，不然我就削了头发做姑子，宁愿常伴青灯古佛去给父亲和魏大人祈福。您恕女儿不孝就是了！”
庄缇儿娇声哭泣，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说出的话更是叫人忍不住心疼，如此情深意重，感人肺腑。
不少男子都被这份痴情感动了，瞧着魏凛也带了羡慕。有如此美若天仙的夫人，又有如此灵动娇美的贵女自愿为妾，简直是娥皇女英，坐享齐人之福。
“出家为尼万万不行！”庄文山毫不犹豫的拒绝。
“那就请父亲同意女儿的请求，女儿是真心喜欢魏大人的。只要能陪在大人身边，女儿别无他求。”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庄文山在等着魏凛表态，魏凛却连头都不抬。他只好扭头目光施压的看向李宝珠，言语间不容拒绝道：“我怎么能忍心我的娇女做妾！我庄家的女儿，哪怕庶女也万没有做妾的。”
一番话看似是在劝说庄缇儿，实则庄文山是要李宝珠自请下堂，再不济也是要一个平妻。
其实庄文山也有私心，等李宝珠没了依靠，入幕之宾的机会还不是信手拈来。妻子再美，也不如娘家强大的。何况他的女儿也不差，他相信魏凛会做对的选择。
席间众人已经窃窃私语起来，碍于他们的身份没有人出手指指点点。大家都在等着李宝珠和魏凛这对平日里的神仙眷侣开口说话。
诸多视线扫在李宝珠身上，她看着这充满荒唐又无比真实的一幕，心下酸涩。
庄文山的威压于她而言并不可怕，她也知这种情况必须开口说点什么。一个合格的正妻此时应该大度的替丈夫同意，这样方能两全其美。可话到嗓子眼，她就是说不出口。魏凛心中是怎么想的呢？他是不是也想纳了眼前这个惹人怜爱的少女？
李宝珠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她不愿意，无法接受。她也想魏凛能拒绝。
魏凛忽的嗤笑一声，把李宝珠乱麻一样的思绪打断。
他把给李宝珠剥完的虾仁摆的整整齐齐，层层叠叠如一座小山。看着眼前的杰作，终于满意了。李宝珠跟着他一路回到青州，瘦了不少。他一进门就盯上这盘虾想给她剥了吃。
把小山一样的虾仁盘推到李宝珠身前，他边用湿帕子擦手，边不咸不淡的出声问。
“说完了？”
魏凛声音一丝起伏也没有，好似主角不是他一般。他抽出腰间的匕首，扔到庄缇儿脚下。
“说完了就快剃。不是要做姑子么？剃吧。我这把匕首割过不少人头，快得很。”
“人头？”庄缇儿面露恐惧，吓得一下踢开脚边的匕首。
“嗯？”魏凛从座上起身，捡起匕首吹了吹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痞笑着舔了一下虎牙。
“不是要做尼姑给老子祈福吗？还要老子亲自给你剃不成？”
出乎众人所料，魏凛说完“唰”一下掷出手中的匕首。
匕首化作一道寒光，庄缇儿甚至来不及反应，耳边一凉，左侧的头发已经全然飘落在地上。
“铮”地一声，匕首死死的扎进地上，足以看出魏凛这一刀使出多大力气。若是匕首偏了一寸，庄缇儿必然没命了。
在场的人中不乏武将，都被魏凛这一下弄的倒吸一口冷气，他们都没把握做到如此精准。那可是刺史的女儿，当场杀了那还得了！
“啊！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庄缇儿后知后觉的往一侧歪倒在地，抓起地上的头发捧在手心，痛哭出声。这回的哭声比之前听着真切多了，完完全全的真情流露。
“我的头发啊，呜呜呜呜呜。”
看着自己精心养护的头发就这么被削落在地，庄缇儿一阵绝望。庄文山没有嫡女，庶女却多的很。她挤掉好几个姐妹才被爹爹选中献舞。她又哪里是真的仰慕魏凛呢，不过是她爹需要套牢魏凛，而她需要出人头地。
如果此时失败，她爹会厌恶她，姐妹们会笑话她，还有她早就失宠的娘也会受牵连。庄缇儿强忍下难堪，求助的看向李宝珠，“魏夫人，缇儿不求名份，侍奉在你和大人身边好不好？你那么美，缇儿分不走你的宠爱的。”
这话说的太掉价儿，根本不像是一州刺史的千金，倒似勾栏院里自卖自身的妓子。李宝珠闻言皱眉，有些想不通庄缇儿做到这种地步是为哪般。若说是真的爱慕魏凛却也太过了。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