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齐成听着耳边传来的细琐的声音，察觉出烟虚在喂完自己后，就将干粮和水囊收进了自己的包袱，自己却没有用一些，不由有些担忧地出声道：

“烟姑娘从方才午后，也是水米未进，且在下如今动弹不得，明日恐还要多仰仗姑娘，才能设法从这个地洞中脱困，还请姑娘也用些食水补充一下体力。”齐成想这姑娘大概是见如今情形，不好意思再动用自己的干粮，但如今自己和烟姑娘二人当真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幸好她现在还能行动自如，若她因为这些小节身体虚弱下去，那她与我就真的脱困无望了，便尽力想劝烟虚也用些食水。

烟虚听及此，知道自己若不用恐会令齐兄担心，但之后情形未明，也不知会被困在这地洞中多长时间，若出现万一的情况，自己顶多就是再修出一具人身的事，因此自觉断不能再动用齐兄的干粮，遂出声安慰道：

“齐兄方才也说了，小女子其实乃修道之人，平时打坐即可吸收日月精华，其实并不是必须要吃这人间五谷杂粮的，所以齐兄不必担心，安心休养即可。”烟虚说完在心中默默念叨，虽说自己只是一个小精怪，但也算是修炼之人，这诳语总是于修道之途不好，但如今事出有因，还请老天爷莫怪莫怪。

齐成听完虽觉得似是有理，可想到方才午后烟虚饿晕在那凤凰树下的样子，不由又有些疑惑，又想虽有听说过这修道之人可吸收日月精华，可也从未听说过他们可以不食这人间五谷杂粮，难道这姑娘是为了宽我的心，所以才故意如此说的，便开口问道：

“那恐是在下孤陋寡闻了，如此却不知姑娘之前是为何晕倒在那树下，若非在下碰巧路过此地。”带着些未尽之意，齐成倒是停住了话头，若是接着说下去，就显得自己有些小肚鸡肠，挟恩图报的意思了，又知道这烟姑娘即使诓骗于自己，也是出于好心，自己太过较真恐会令她难堪，但又着实是有些担心，一时竟有些语塞。

烟虚却是不知齐成脑子里这些婉转心思，早就猜到他应会有此一问，便状似随意地接着齐成的话头道：

“这恐是齐兄误会了，其实我只是当时冥思时一时行岔了气，所以全身灵气匮乏，就顺势躺下来缓一下，且这时候若能进些五谷杂粮，确实是有助于快速恢复灵力的，不过现如今我已经调顺了全身的灵气，所以吃食就不是必要的了，齐兄大可不必过于忧心，小女子虽然踏入这修行一道不过数载，灵力也甚是低微，但身体总归是比一般人要强健一些的，齐兄若用好了还请早些歇息，我们明日天光亮时再从长计议。”烟虚一边说一边心里却是开始打起鼓来

，这多说多错的道理果然是诚不欺我，这怎么越说我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呢？说完不由有些忐忑地向齐成那方看去，屏息等待着身边人的回应。

齐成听着烟虚一开始还像那么回事，后来就有些不着调的解释，却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又想到烟虚那饿的头晕眼花，体虚无力，之后狼吞虎咽的样子，不觉有些失笑。但转念一想，确定这姑娘是为了宽自己的心，所以才扯了这个谎，虽然漏洞百出，但到底是出于好意，也不能就这样让她下不来台。且看她经了刚刚那么一着仍然活蹦乱跳的样子，想来一时少用些食水也无大碍，便出声替她解围道：

“原来如此，倒是在下替烟姑娘白担心一场了，还请姑娘早些歇息，储蓄体力，虽然想来修道之人应比我们常人精力要旺盛一些，但眼下情况特殊，明日在下还得多仰仗着些姑娘，不才经此一遭，也是困乏得紧，便先行歇下了，烟姑娘还请自便。”说完不待烟虚回应，便当真闭起眼来准备歇息了，毕竟若明日自己能早一点恢复行动自如，也可早日助烟虚和自己二人脱困。

烟虚听完齐成的回应，一时有些分辨不出对方是真的相信了自己的鬼话，还是只是不好意思拆穿自己，所以止了话头。想不出个结果，烟虚有些头大地自暴自弃，算了，今天已经够长了，且就当他是相信了自己真是修道之人不需食用五谷杂粮，而且这话也算不得全是假话，毕竟自己也算是货真价实的修道之人，只是还是断不得这人间吃食。

想至此，不由双手交叉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臂膀，觉出几分寒意来，不由得又摸索着拿了些稻草盖在自己身上，也闭眼靠在洞壁上歇息起来，暗暗祈祷明日能有人经过此地。

说回清泉村中那手掐灵决将自己部分灵识往余麓山方向送去的人身上，只见房中极其简陋，除了一桌一椅一床再无其他，随着夜深，桌上烛火也似是快要燃尽般地跳了一跳。屋中人却好像放下心来，眉头舒展，抬手挥灭烛火重新开始闭目打坐起来。

此时月上中天，撒下清辉，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还有那草丛中不间断的虫鸣，清泉村中村民们都进入了梦乡，夜阑人静。而那处于村中心的清泉旁，正站了二人望着那泉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泉中倒映着那天上的月牙，仍然清澈如许，只见那站立之处更靠近泉水的那名男子双手掐诀，从自己眉心处导出一抹灵识，随即将这抹灵识指向泉心处，闭目微皱眉头意识顺着这灵识向泉底探去。侍从渊见自家神君如此动作，便猜到那令其皱眉的未知之物应该就是出自此泉。

只是任他在旁如何观察，也没觉出这清泉有何古怪，只能看出此泉的水质应是不错，莫非自家神君看上这汪清泉，想要品品此间泉水，可看神君那闭目仔细探查的样子，虽说不上如临大敌，但也不像往常的潇洒随意，身姿都比平时要多绷紧好几分，怎么看也都不是想要品品此间泉水的样子。

渊虽猜不透此行目的为何，可看此时神君的动作和神态也知是万万打扰不得的，便只得噤声静静侯在一旁。静立良久，在渊都有些无聊的开始数着草丛中传出的虫鸣数时，前方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语气中却似是带着些迷惑不解地开口道：

“我方才循着那散佚在空中的混沌之气，寻至此方泉水，那源头应该就出自此间，可放出神识探至泉底，竟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真乃奇也怪也。”说完又顺着泉边一边踱步一边思索着什么。

渊早就习惯了自家神君这不知是在跟自己说，还是在自言自语的对话模式，知道他应该也不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出什么答案，毕竟从来只听说过清气，浊气，魔气，灵力，仙力，神力等等，不知神君口中的混沌之气又是何物，竟能令他如此紧张此物！想至此，渊也学着自家神君的样子在这泉边开始踱起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