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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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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岂不就被齐王听了去?”

温绪轻笑一声:“渡河前须叩桥,桥身稳固才能落脚,反之,不渡便是。不渡,燕王毙。渡之,齐王溺。两王相搏,颠波吞人,吞不到安居岸上之人。”

秦哲听得喜笑颜开,“朕不仅要隔岸观火,还要加把火。此事大监要谨慎筹思,朕今后,不想再通过靖王调马,疏通池浚这处窍隙是为上策,齐王溺,靖王也得跟着溺。”

待他话落后,温绪只是俯身没有领旨,秦哲半抬着眼看向他,“这番风浪过后,朝中必有要职出缺,他若肯易志,朕愿委之以衡轴,大监可将这一承诺示于池浚。”

“奴婢遵旨。”

“传靖王。”

“奴婢遵旨。”

议事一场,君臣之间可以暂作分别了。

面前这位宦官毕恭毕敬垂着腰,官袍上的镶滚随着他后撤的步伐划出细浪,秦哲看着温绪脚下微微晃荡的阴影,这一刻,他心底莫名生出一丝鄙夷。

他并不鄙夷温绪,因为他不能否认他是一位出色的谋臣,他鄙夷自己。

“大监。”

温绪驻足,微微抬眼。

“奴婢在。”

“你也是因为权和誉护持朕的么?”

温绪仰首,眼中一瞬被殿中灯光燃亮,唇角浮现出秦哲无比熟悉的笑痕。

“是。”

阉宦,阉宦,一具躯体残缺不全,却无半分苟安的样态,面容洁净,野心昭著。

欣赏之余,他对他忽生怜悯,“可是朕给不了你什么。”

阉宦就是阉宦,这种身份于朝堂斡旋来说是一种窒碍,宠信阉宦的骂名可以出现在君王身侧,但不能出现在前朝。

秦哲许诺给他人亲信的权誉,竟不能许诺给温绪。

“能侍奉御案左右,已是万般殊恩,臣很满足,再无奢求。”

臣。

一个阉宦,自称为臣。

秋燕解嚼着一瓣蜜橘笑道:“大监逾矩了。”

“无碍。”秦哲微微点头道:“便如此,不必再改口。”

“臣遵旨。”

人走了,殿中尚有余音。

秋燕解丢开手中的橘皮,嗔怪道:“陛下对这阉人太过宽容了,他也配称臣?”

秦哲俯身,逼近她面前,“我怎么听得燕燕好像在吃酸?”

秋燕解靠在御案前,咀嚼着橘子说:“奴婢不正吃着酸么?”

秦哲嗅她腮边香意,“我也想吃。”

“陛下方才吃过了。”

“还想。”

情/欲有时是不讲场合,不合时宜的。原本被屏蔽在殿外的宫女太监这下更是无法入内。面对秦哲热情的侵袭,秋燕解嬉笑着捧住了他的脸,躲开他的吻,“靖王要来,不便的……”

“来得及。”

夏夜温热的穿堂风不断顶撞着窗叶,纠缠着秋燕解的脚踝,她枕在四方呈递的牒文上,望着头顶华丽的藻井,硕大的龙头纹静静俯视着赤/裸的她。

一些纸张的边缘不断切割着她的脖颈,不痛也不痒,有股力量钻住了她的体内,她收缩喉颈,挤压出呼吸,她不知道自己是痛苦还是沉溺。

窗叶被风拉扯着,哑了嗓子,吱呀吱呀,苟延残喘。秋燕解向窗外看去,窗边人也向她看来。

他眼神悲悯,静若神佛,神佛有仁慈怜爱之心,却从不显灵。

“哥哥。”

她脖颈歪斜,搭在君王肩头的手指扭曲。姿态是无助的,眼中似有笑意。

他不知她是痛苦还是沉溺。

“哥哥……”

她无声,他听到了呐喊。

温绪垂眼,合上了那扇窗,截断了两人的对视。

秋燕解望着那扇窗缓慢合上,就像十八年前那样。

哥哥合上窗,封锁了漫天风雪,“我去找阿爸,燕燕在家等一等。”

她望着被关在毡房内的那捧雪绒被炭火火舌舔舐,再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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