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笑了,微仰起头,吐出一字: “走。” 昏暗的灯光随着欢呼声的响起而重新照亮整个宴会厅,可当陆可夷满脸笑意接受完大家的祝福,亲自拿了两块蛋糕当着所有人的面走下台后,脚步兀地一顿—— 只见方才那个角落里站着两个人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只留下高桌上甜甜蜜蜜紧贴着杯壁依偎在一起的两个高脚杯,杯上唇印明显—— 陆可夷背对着众人的背脊一僵。她知道,这是乔嘉南临走前留下的挑衅。 张扬直白、毫不掩饰、且永远不作收敛。 夜风沾着满满的寒气,坠入飘飘荡荡的夜。 “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哪里——” 细高跟稳稳地落在玄关的大理石砖上,叩出清脆的响。乔嘉南身上披着男人的外套,她微微俯身,脱下了高跟踩进拖鞋,才慢悠悠地直起腰看人: “原来,是回家呀。” 家这个字,被她故意咬得轻轻。 贺庭温反手关上门,无声地在墙上的控制屏上按下暖气,而后转身,淡淡:“杜白已经将吃的放桌上了。” 乔嘉南睨人一眼,耸了耸肩,她走到开放式厨房前地餐桌上坐下,拿起汤勺小口地吃了口粥。 还是温的。 贺庭温走到她对面坐下,目不斜视地开始吃东西。 直到无声地到碗中见了底,乔嘉南抽了张纸抿了抿唇,往后背一靠,懒懒倚着,掀起眼皮看人: “先来说说今天这笔账吧,贺大少?” 贺庭温背脊挺得直直,就这么看着人,示意她说。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只想让我出席,为我撑个场面,让我能尽情地对他们出口气……” 乔嘉南笑着,眸底满是流转的光,她微微俯身,直起下巴看人,半边长卷发垂落在餐桌上,慵懒地: “可你没跟我说过,还得帮你做出戏呀?” 贺庭温就这么看着她,视线微不可察地在她垂落到桌上的发尾一定,而后抬眼,平静地:“陆可夷要被你气疯了。” 乔嘉南挑眉,不置可否:“确实。” 贺庭温再开口:“你看起来,也非常开心。” “……”乔嘉南再点头,“也是。” 餐厅的灯被调成了暖光,西装外套下的红裙衬得乔嘉南肤白又明艳,仿佛是这冷淡装饰中最艳丽的一抹,她定定地看了贺庭温一眼,眸光深邃,四目相对。 半晌,乔嘉南换了个姿势,只是仍旧轻轻撑着下巴,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笑意更浓: “我就说了,贺大少——” “其实我们,可以算是合作关系的。” 贺庭温的视线往披在人肩上的西装一定,掠过底下的白皙,飞快地垂眸:“我不喜欢。” “不喜欢?不喜欢什么?” 乔嘉南站起身,慢条斯理地顺着餐桌走到贺庭温那一边,而后她在距人一寸处停下,轻轻地倚着桌子,微微俯身: “不喜欢——我吗?” 贺庭温抬眼,撞进了乔嘉南的眼里。 如果不去探究她笑意底下那一层无法数清夹杂了多少的情绪,乔嘉南她的那双眸中确实盛满了如同冬季燃烧的火焰,也似是八月的夏。 确实勾人。 见人不语,乔嘉南低笑一声,伸手在贺庭温的跟前屈指,轻敲两下,她歪了歪头,眸底很清澈:“贺大少的意思,是不喜欢我吗?” 贺庭温喉间莫名一紧。 只是他面上不显半分,只一顿,出口便是平稳两字:“不是。” 乔嘉南恍然般怅了一句,就这么看着他,续着人的尾音得寸进尺:“所以,贺大少喜欢我呀?” 贺庭温沉默。 不得不承认,乔嘉南明晃的试探很炙热,就像一支无惧严寒的军-队,坦然地在他这座城池前来回试探。 偏生……好像是他自己主动开的缝。 贺庭温忽然就陷入了思考。 抓住了眼前人眉心那抹一闪而过的微皱,乔嘉南眸底不动声色地掠过了一丝光亮,只一瞬,她便笑着后退几步,开口: “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上去了。” 说罢,乔嘉南便真的不再看贺庭温,转过身就往楼上走,只是走到一半,她忽然一顿,而后慢条斯理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轻轻地往沙发上一搭—— 乔嘉南回眸,灿烂一笑:“谢谢你的外套,还有……晚安。” 贺庭温眸底一晃。 再回神时,只捕捉到乔嘉南在楼梯转弯处最后那抹削瘦的红—— 蝴蝶骨高耸,丝绒礼服下、瑰丽的骨紧附其上,与晦暗的光线相冲,视觉冲击得太过艳丽。 贺庭温微微抿唇,仿佛有什么隐秘的东西在眼底生根。 思绪交叠半晌,他才掩下眼底一阵隐晦不明的霾,恢复了如初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