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着不远处的陆可夷,可很显然,后者并没有想管她。 “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吗?”乔嘉南笑了,满脸都是不屑与讥讽,“很可惜,你们看不起我,我又什么时候看得起过你们呢?” 在围观之下,乔嘉南当着所有人僵硬的面,笑得恣意又张扬,那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表情,唯一相同的是她那把傲骨,由始至终都挺得直直: “看看你们这一张张脸吧,以为自己很厉害吗,很好笑吗——我不觉得,从始至终,都知道你们丑陋又可笑。” 真丑。 陆家姐妹站在那里,面上表情几乎维持不住。 就在这个时候,课室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激动的:“姐妹牛逼!” 打破了一室死寂。 乔嘉南眉梢一动,她转身看去,只见宋云宜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所到之处,众人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而宋云宜就这么走到了乔嘉南的身边,挽起了她的手: “走吧,别管他们,吃饭去。” 乔嘉南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可什么都没说,跟宋云宜并肩走出了课室。 像是将所有丑恶的嘴脸都尽数抛在了身后。 恶意是不会消失的,可生于狼藉之中、从恶意中成长的人,不会畏惧幽暗。 玫瑰不会因为生长在废墟中,就失去了那生来就具有的孤傲浪漫。 从来都不会。 即便后来的后来,乔家出事,乔父“畏罪跳楼”,乔嘉南亲眼目睹血泊中骇人的一幕与在ICU病房外看见病床上那个插满了管子、浑身肿胀的男人时,她都没有被打倒。 那些嘲讽、奚落、阴阳怪气的碎语闲言、讥笑和轻视都摧毁不了她,且乔嘉南更是绝对、绝对地厌恶同情与慈悲,厌恶靠近时旁人条件反射般后退与讨好的弥补。 她讨厌被高高在上的俯视。 乔嘉南就这么静立在这个世界的深渊崖顶,任由风雨飘摇,她都如一株盛露艳瑰,倔强地扎根。 没有引路人又怎么样?她喜欢在沉默中自我摸索,像是一个傲骨凌凌的身影在飞雪夜举灯探路,孤身一人却有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一身傲骨,寸寸不易折。 可是谁能说藏着淡漠与孤傲的独行背后的,不会是一声又一声无言的—— 来爱我。 雨声愈来愈大,昏暗的室内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闷响,很轻,却足以将乔嘉南从梦中拉回—— 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一瞬的迷茫过后,清醒回神,乔嘉南撑着手站起身,眩晕感过后,她偏头,直直地对上了玻璃窗外观察室的那双眼。 贺庭温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眸色晦暗地透过玻璃,与乔嘉南四目相对。 眸底情绪太浓。 乔嘉南不知道刚刚陷入梦境的时候自己有没有低呼过什么,可是看贺庭温这个眼神,大抵是听见了什么的。 乔嘉南抿了抿唇,她面上神情不显,只是这么沉默地走了出去。 门拉开,站定。 而后乔嘉南掀起眼皮,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贺庭温那双眼里。 诡异地沉默半晌,贺庭温上前一步,在乔嘉南的注视下抬起了自己的手,轻轻地落在了人的发顶上,很轻很轻地: “……你很棒。” 声过有痕。 乔嘉南不知是迷蒙还是怔愣,就这么直直地看着眼前人,贺庭温那双眼里的意味太浓,浓到自己在这一瞬间,竟都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只一样—— 贺庭温在这一刻,就像黎明将升的曙光,清清楚楚、毫无保留地对乔嘉南,释放出了最大的善意与暖光。 对此时此刻的乔嘉南而言,贺庭温就如同伊甸园的禁果,是高高在上的矜贵。 她想拉他下来—— 可现在,竟然有点不舍。 奇怪。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