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栋小别墅内却灯火通明,宋云宜一脸急躁地在客厅中走来走去,不时接听电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佣人和保镖们则大气都不敢出,无声地收拾着别墅内凌乱的客厅。 “一群废物!每个月白给你们发那么多工资!” 丢下手机,宋云宜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扭头就向保镖和佣人们怒喝一句。 众人一顿,都神色惶恐。 宋云宜见状更加烦躁,她在客厅来回反复地走来走去,最后一揉长发,往沙发一躺,只觉得自己要完蛋。 就在她自暴自弃的时候,身旁有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宋云宜的脸颊,带着抚慰的意味: “……云宜,别生气,阿姨没事。” 宋云宜一顿,咬了咬唇,她坐起身,顺着那只手抬头,一张面色略显苍白的脸映入眼眶,宋云宜难得地略带愧疚:“阿姨,抱歉,是我的错。” 女人抿出个笑:“不怪你。” 宋云宜眸底流露出来的愧疚意味更甚:“我答应了嘉南会好好照顾你的……” 听人提到嘉南,乔母季明婉苍白的面上神情一顿,又悄无声息地将更多小心翼翼压了下去。 “阿姨,您放心。”宋云宜顿了顿,缓和了语气,“嘉南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季明婉的眸底明显泛起了一抹亮色。 宋云宜则不再言语,她站起身,换回了那副严肃的模样对着保镖和佣人:“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吗?还不快收拾赶紧?!” 保镖和佣人们也不敢反驳,默默低头做事。 就在这时,空寂的别墅外清晰地传来了刹车声,随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外而来,不多久,穿着西装外套内搭衬衫长裙的乔嘉南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乔嘉南僵硬着脸,无试过一群退后的人和宋云宜,径直走到季明婉跟前俯身将人细细看了个遍,确认没事后才不着痕迹地卸了几分力,握住人的手,轻声一句: “……妈。” 贺庭温无声地在人身后站定。 季明婉扯了个笑,反覆盖住乔嘉南的手:“这么晚你怎么还赶过来,我没事……” 乔嘉南又轻声安慰几句,才直起腰,转身将凌乱的室内尽收眼底。 沉默,沉默。 温馨的室内装潢显然被人打砸一通,墙上的挂画有被刮花的痕迹,地上全是季明婉收藏的瓷碗瓷杯碎片,佣人们正拖着地上的水渍,顺着水渍望去,整个开放式厨房都有被水淹过的痕迹。 乔嘉南淡漠面上的阴冷气息毫不遮掩,就这么萦绕在她的周围,连空气也晦涩,她站在那里,裹挟着贫瘠的夜风,像是港口嶙峋的暗礁。 贺庭温站在她的身边,视线透过僵硬的躯体瞥到了站在一旁的宋云宜面上满是踌躇和愧疚,贺庭温一顿,又用余光不动声色地将季明婉的神色揽入。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死寂的室内才响起乔嘉南从喉间挤出的一句,“谁干的?” 沉郁似梅雨时节阴冷潮湿的天。 保镖和佣人们面面相觑。 宋云宜长睫一颤,视死如归般向前站了一步,头都不敢抬: “正在让人去查,我也是在跟你们吃完饭后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佣人的电话,说陪阿姨体检完回来就发现这里被打砸了一通,警报被人破坏了,监控也被拆了……” 说到最后,宋云宜顿了几秒,才抬起头来望向沉着脸的乔嘉南,放轻了语气,再续下句: “嘉南……我们,要报警吗?” 试探的询问尾音在寂静的别墅内回荡。 室外深夜的寒风顺着大开的门肆意地钻入,仿佛阵阵都刮进骨缝、沾透了皮肉。 乔嘉南就站在那里,任由阴冷侵身,连指尖都冰凉,好半晌,她忽然低低地嗤笑了一声,在宋云宜担忧的表情下掀起了眼皮,一字一句: “报警没用。” 贺庭温垂眸,不动声色地在手机上敲打着些什么。 坐着的季明婉抿了抿唇,而宋云宜一顿,脑海飞速运转,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眉梢都沾上了点寒风的冷意:“你是说……” 乔嘉南没有回答她,只是环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一地的瓷片上,连垂下的双手都不自觉握了握,她似笑非笑: “在我那里丢的面子,到我妈这儿来找场子了,还真以为我不敢动她?” 她眸底太冷,像是月亮的潮湿阴暗面上静静流淌的死水,汹涌至极。 宋云宜眉头紧锁,她下意识看了坐着的季明婉一眼,被点醒之后,一把怒火突然烧上心头,宋云宜破口大骂:“卧槽,我就猜到是她,老娘的地方也敢动?我……” 就在疯狂的辱骂声当背景衬托时,僵立着的乔嘉南偏头,她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看着一直沉默的贺庭温,好半晌,她才嗤笑一声开口,只问一句: “我能吗?” 宋云宜一顿,猜不透这问句是什么意思,可很快,面前的贺庭温就替她作出了答复—— 只见贺庭温无声地将手机按下了熄屏,而后抬眸,不动声色地看着乔嘉南,仿佛这室内只有乔嘉南一个人,贺庭温顿了顿,是默许的沉声开腔: “走吧。”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