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面对暴怒的姜嬷嬷，戚瑶只能和盘托出：“回来时外祖母已知晓，她并未反对。”
姜嬷嬷胸前起伏不定，她扶着桌子缓缓坐下，像是累极了，无力道：“老夫人同意又能如何？他的婚事自然是要由侯爷和侯夫人决定。”
提及侯爷，戚瑶轻轻咬唇。
她最担忧的也是侯爷舅父不同意。
两人静默许久，姜嬷嬷道：“此事我不同意，倘若姑娘一意孤行，我也无可奈何。”
姜嬷嬷清楚自己的身份，戚瑶是自己照顾大的没错，可戚瑶才是主子。如今老爷夫人都不在了，戚瑶一意孤行的话谁能管得了她。
说完姜嬷嬷一副拒绝再沟通的模样离开。
见姜嬷嬷这般，戚瑶不知如何劝她。
早在回来西京之前，她就想过姜嬷嬷可能会极力反对。她也想过要不要等闻诩那边处理好此事外告知姜嬷嬷，可当姜嬷嬷问起来，她不想隐瞒姜嬷嬷。
…
侯夫人用过药后感觉身体好了些，就陪着闻老夫人一起坐在外间等闻二爷。
闻二爷步履匆忙，下了马就直奔此处。
瞧见闻二爷的身影后，侯夫人着急起身，“宫中可有旁的消息？”
闻二爷摇头，“裕井关暂时没有消息传回。但裕井关缺主将，今日酉时护国大将军会带领一队人马赶往裕井关。”
侯夫人跌坐回椅子上。
护国大将军年迈，已多年未上过战场，为何会派他前去救援？
闻老夫人同样不理解。
闻二爷挥手示意屋内下人退去。
等房门紧闭，他才低着声音继续道：“那队人马并非营中士兵，而是从各大将军府中选出的优秀晚辈。护国大将军名曰救援，实则是领了陛下旨意要在裕井关培养新的将才。”
听闻此言，闻老夫人立刻黑脸。
宫中此举实在是令人寒心。
侯爷生死未卜，朝中只字不提，反倒是着急培养人才，这是料定了侯爷回不来了吗？顺宁侯府数代忠诚，老侯爷更是为国捐躯惨死边关，如今没了利用价值，就这般不将他们放在眼中。
闻老夫人大笑两声，含着泪花道：“好一个培育将才，好一个鸟尽弓藏。”
她的声音极大，闻二爷掀起衣摆跪在她面前，哽塞道：“母亲慎言！”
一旁的侯夫人静静地坐着，不悲不喜面无表情。
闻老夫人脸侧有泪水划过，她笑声隐去，握紧椅子扶手，坚定地看向远方：“他们放弃，我们不会放弃。”
哪怕侯府从不曾送闻诩去军营待过一日，哪怕她们刻意纵着闻诩整日放浪形骸地同那群纨绔公子混在一处，可宫中还是无法容忍侯爷在边关声名赫赫，无法容忍侯爷手握重兵。
不过也是，自古以来就没有帝王能容忍这样的将领，她早该想清楚的。若是她早逼着侯爷放权归家，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生死未卜。
闻二爷亦是心中悲凉，不敢相信陛下会如此行事。用不了两个时辰，护国大将军就会领着人马前往裕井关，若是侯府不尽快想法子，恐怕大哥的结局只有死。
闻老夫人擦掉脸上泪痕，霎那间她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的那个寒冷冬日，她亲自扶棺从边关归来。
“去找人将诩儿找来。”
提及闻诩，侯夫人眼睛动了动，她跌跌撞撞地跪到闻老夫人面前，瞬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道：“母亲，诩儿不能去，他不能去……”
陛下就没打算让侯爷活着回来，若是她的诩儿也折在边关，往后的日子可该让她怎么活。
就连闻二爷也忍不住道：“诩儿是大哥唯一的子嗣，也是侯府未来的希望，不能让他前往裕井关。”
闻老夫人费力起身，一手扶起一人，道：“你们觉得那位会让诩儿死在裕井关吗？若是侯爷回不来，他比我们更想保住诩儿。”
假如侯爷死在边关，尚能用战乱敷衍过去，纵然满朝文武心生疑惑，也不会明面上指出。可若是闻诩也折在裕井关，颇有种赶尽杀绝之意，那位的营造的好名声可就毁了。
闻老夫人替侯夫人擦擦泪，又道：“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诩儿不会出事的。”
而且按照闻诩的性格，若是他知道朝中不顾侯爷死活，只顾培养将才，恐怕会连夜赶往裕井关。与其让他一人冒险前往，倒不如由她来安排好一切。
还有一个原因。
如果那位铁了心不想让侯爷活着回来，或许闻诩能为侯爷带来一丝生机。
果不其然，当闻诩得知宫中旨意后，险些破门而出。还是闻二爷反应快，拦腰抱住他，呵斥道：“你这孩子，就不能听我们把话说完？”
侯夫人坐在不远处，泪眼婆娑地望着闻诩，突然意识到，她的诩儿真的长大了。
闻诩身体绷紧，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来不及了，若是让护国大将军先到裕井关，爹爹真的回不来了。”
“诩儿，过来。”闻老夫人招手。
闻诩红着眼，低头走到她身旁。
闻老夫人将一个玉扳指交给他，道：“这是你爹爹临行前留的，祖母本以为用不到他们。”
“他们？”闻诩疑惑。
闻老夫人：“是你爹爹留给侯府的后路。”
这枚玉扳指是她刚刚让老嬷嬷取过来的，也是到了此时她才察觉，原来当年大儿子离开时，就预想过这日。乌孙欲降，往后边关平静，哪还需要他这位功高震主的将领。
“出了西京往南百里，有个小庄子，你带着这枚玉扳指前往，会有人陪你一同前往裕井关。”
闻诩握紧玉扳指，哪怕被咯的手疼也不松开半分，“我这就出发，一定会赶在护国大将军之前找到爹爹。”
这是侯府的后路，亦是爹爹的后路。
闻老夫人摸摸他脑袋，“去吧。”
闻诩往后退两步，犹豫地看向侯夫人，“我有些话想私下同母亲说。”
此番前往裕井关注定凶险万分，他想在走之前和母亲说说戚瑶的事，万一他回不来，也希望母亲能为戚瑶另寻一门适合她的亲事。
闻老夫人猜出他要说什么，她叹了口气，示意闻二爷扶她出去。
等屋内只剩下母子两人时，闻诩跪在侯夫人面前，道：“娘，我心悦瑶瑶，我走以后希望你能多多关照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