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的大老板
和气质,看不出半点油腻气,那么他一定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 有自制力的人,通常都是厉害的人。 她确实没想错。 大老板确实是个厉害的人,宁州一大半的生意都在他门下,小到书肆、酒楼,大到布庄、粮庄,都是陈家的生意,听说有几家棺材铺也是他家开的。宁州人都笑称,从出生到归西,陈老板一条龙服务。 大老板道:“陈某正欲前往拜访,不曾想宁王殿下竟亲自……”他看了看周围,又问:“莫非殿下是走路来的?” 容玄道:“可惜现在要回去了。” 陈百万:“殿下有事在身?” 容玄:“不是。” 陈百万:“那是?” 容玄看向景玉,“因为这位姑娘要回去了,我也要回去。” 景玉轻声道:“不必。”已没有了面对容玄时的张牙舞爪,好像又成了昔日那个在人前端庄懂礼的尚书府千金。 陈百万看向景玉,关切地道:“姑娘若是不便,陈某可让人送一桌酒菜到贵府上。”又道,“不如陈某陪同殿下送姑娘回府,如何?” 周围忽然安静了许多。 大家都目不转睛看着他三人。一个是身份尊贵的宁王,一个是宁州首富,还以一个身份尚不明确但不可小觑的少女。 容玄微微一笑:“好,那就先送她回去,我再与你喝上几杯。” 景玉道:“我也留下来。” 她向来不喜欢扫别人的兴致,既然今日是人家的人喜事,便该让人高高兴兴的。 能让人真正高兴的喜事并不算多。她自己虽不高兴,却不愿意让别人不高兴。 菜已在桌上,酒也在桌上。 菜是请天香楼的主厨做的,还没端上桌时,就已闻到香味,酒是上好的女儿红和绍兴善酿。 陈百万特意为他们留了一个视野广阔又清净的位置,在二楼,坐在栏杆处可窥见整个府邸的布局。 小桥流水,假山瀑布,还有一片碧绿的湖泊,湖中央建了一个足够容纳一千人的台子,有弹琵琶的,吹长笛的,弹阮的。 花枝招展的舞姬正练习一支从西域传来的“拓枝舞”,乐声随风飘进耳里,忽高忽低。倒也不吵人。 陈府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这喜庆之中,就连院子里的狗也摇着尾巴跑得欢快。 肉香味和酒香味扑鼻腔,景玉竟忽然有一种很想吃饭的冲动。她每天都在吃饭,但又好像很久很久没吃饭了。 只因她吃饭时心里想着别的事,味同嚼蜡,一点也尝不出米饭之香。 这也并不奇怪,当你做这件事时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那么就永远体会不到当下的乐趣。 容玄夹了一块酱鸭舌给她,自己却打开封坛,喝起就酒来。 景玉拿起檀木筷子,夹了酱鸭舌送进嘴里。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般好吃的菜品了。 正在两人吃菜喝酒时,木梯处有个人探头探脑地看着他们,手中还端着一个酒杯。 他是来敬容玄酒的。 容玄虽为皇子,本身却没有什么架子,起身和那中年人喝了几杯,中年人走后又来了几个好几个中年人,容玄索性直接端了大海碗,和他们同痛痛快快喝了几大碗。 几个中年人走后,又来了一群人,不是几个,也不是一堆,是一群,都来向容玄敬酒。 陈百万听闻此消失时匆忙赶来,恐这么多人扰了宁王的清净,惹宁王不悦,但当他赶到时,愣住了。 桌上怕不得有十几个空酒坛子,除了宁王和那姑娘之外,没有见到一个人。 “他们已经喝醉,被扶去客房歇息了。” 容玄说这话时,已经将不知何时醉得一塌糊涂的景玉扛在肩上,正准备离席。 陈百万看着满桌的酒罐子,担心他也喝醉了,吩咐身边的人道:“速去抬坐轿来。” “备一辆马车就好。” 容玄刚说完这话,景玉忽然“呕”的一声吐在了他的后背上,陈百万忙命人取一套干净的衣物来,容玄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 眼前是天青色绣兰花纹样帐顶。 景玉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软绵绵的,像睡在大朵大朵柔软的云层上,实际她正躺在挽春居那张又大又软又香的床上,床上铺了十四层天鹅绒垫,比睡在云上还软。 景玉起身时,小柳条正在洒扫房间,见她醒了,哒哒哒跑上前,递上一杯加了鲜奶的桃花茶,茶水微微甜,还有淡淡的花香。 “现在几时了?” “刚吃了午饭。” “我睡了一早上?” 小柳条搬来一张小杌子在床边坐下,眨了眨眼,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姑娘你睡了两个早上。” 景玉有些懵了,问:“陈府结亲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日。” 景玉想起来了。那日她和容玄去了陈府,容玄正和一群来敬酒的人的喝酒,她看着他们喝酒像喝水一样,也起了性子,将桌上的一壶酒喝了。 酒壶里是上好的竹叶青,她就醉了。 后来的记忆便是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得了。 雕花窗扉半敞,一枝鲜艳的桃花枝探进来,花瓣舒展,又粉又嫩,绿叶映衬,煞是好看。 景玉问道,“容玄呢?” 小柳条眨了眨眼,片刻后才道:“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景本是随口一问,却被小柳条问得懵了一下,旋即道:“真话。” 小柳条摇了摇头,“真话我不能说。” 景玉道:“假话。” 小柳条伸手捂住嘴,“假话我更不能说。” 假话她也不能说,虽然她已记不得娘的样子,但永远记得娘说过,不能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