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的秘密
br> 按理说,景玉换了脸,嘻嘻本不认识她,但景玉每日照顾她,又强行给她灌输“我是你小姨”的思想,久而久之,嘻嘻秉承着小孩子“有奶便是娘”的原则,已相信景玉是她的小姨。 嘻嘻圆圆的脸蛋绯红,仰头看着容玄,奶声奶气道:“飞高高~” 景玉道:“该吃饭了。” 正要伸手抱过嘻嘻,那颗小脑袋又缩了进去,似乎不愿意。 容玄笑吟吟道:“她怕你。” “我是她小姨,她怎会怕我?” 容玄道:“你整天板着脸,戾气太重,莫说小孩子怕你,鬼见你都要磕几个头再走。” 景玉:“……”真想撕烂他这张嘴。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也是怕她学了你,以后长成一副又沉又闷的模样。” 见景玉垂眸不说话,他轻飘飘道:“仇不是一天报的,再这么忧思下去,你会比仇人先走。” ※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转眼,屋后的枫叶已被秋风染红。 又是一年深秋,地上凝起一层薄薄的、透明的白霜。 人在榻上,榻在花间。 永安帝披一件龙袍,宽大的手里握着一个小巧的金杯,斜斜依在榻上。 这张榻乃一整块光洁无暇的白玉雕成,白玉榻东、南、北面垂下天青色的纱幔,纱幔下缀着明珠,一阵晚风扬起纱帐,明珠相碰,发出清脆叮铃响。 榻前摆着一几、一案、一琴。 几上用琉璃碗盛着各式各样的精致糕点,还有好几样酒:女儿红、绍兴善酿、竹叶青、西域葡萄酒…… 案上摆着一张绿绮琴,一名华服美人正在抚琴。 美人云鬓高挽、肤色雪白得似要发光,双目如波明,黛眉似烟轻,唇上也似抹了天边的夕阳,醉人不知方寸。 放眼望去,夕阳洒下昏黄的光影,大片大片的秋花起伏如波浪,仿佛置身于彩色云霞之间,简直要教人醉在其间。 夕阳沉山,星辰漫天,一轮明月悬在山巅。 忽然,一颗彗星划破天际,永安帝举起手中酒杯,忽而心生感慨:“敬尔一杯酒,天下岂有万年天子乎?” 饮完一杯酒,一张美艳得无可挑剔的脸近在眼前,永安帝看了一眼,忽然笑了,忽而又叹了口气。 莲皇后轻轻捏着他的手臂。 永安帝也已老了,臂上的肌肉已松弛,肚子大得像怀了胎,一张脸上时泛着油光,睡觉时呼噜震天,哪里还有天子的威仪?不过是个糟老头子。 永安帝也是这样想的。 他道:“皇后啊,今年有三十几了?” 莲皇后一愣,嫣然一笑:“男人最怕女人问他行不行,女人却最怕男人问她老不老。” 永安帝睨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朕不行了?” 莲皇后咯咯笑起来,笑得像个小姑娘:“陛下的意思是臣妾老了?” “确实老了,眼角都有皱纹了。” 皇后的笑容僵在脸上。 夜风拂过,四面水晶灯忽明忽暗,映着永安帝泛红光的脸,胡须上还残留着糕点的渣滓。 永安帝似乎快醉了,躺在榻上,听着耳畔的风声,闻着淡淡的花香,在美人身旁睡着了。 皇后微微笑着,伸手轻轻理顺帝王的胡须,轻声道:“陛下,不如进屋去睡?山间风凉,恐受寒。” 呼噜声已起。 沈皇后无奈,替他将被子拉到头顶,就在那一刹那,她准确操起一个软枕,动作极快地抵在他的脸上,双手使劲下压! 被子里的人忽然挣扎起来,纵然是醉了,也将玉床震得抖了起来,沈皇后几乎要压不住了,轻呼道:“还不出来?” 纱幔后忽然走出来一个人,穿着太监服,面色如石雕,冷硬得像水里的石头。 此人正是沈太后宫内的小太监,小良子。 小良子行至榻边,缓缓伸出手,往被子上一点,被里的人便没了动静,他缓缓缩回手,中、食两指之间竟然夹着一根又细又长的银针,细得简直几近透明,细得简直看不见。 这种又细又长的针,若是出手足够快,插进心脏里再极快地收回来,根本看不出伤痕,可谓是杀人于无形间。 沈皇后松了口气,将被子拉下来,又将软枕放回原来的位置,动作有条不紊,就像是练习了千百次那般熟稔。